童钱握着周安乐的手，勾着灵线的手指搭到周安乐的指尖。
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周安乐忽然就有种指尖真的勾着有线的拉扯感。
周安乐看着乍然一眼看去好像是从她指尖透出的灵线，又看童钱搭着她指尖的手指。
童钱的手很好看，纤细白皙指节分明，指尖也被修建的很圆润。
而且她的手上没有茧，真的葱白如玉。
周安乐垂下眼帘很轻的笑了一声，童钱看她，面色平静的无声询问。
周安乐的眼里都是笑意，眼睛弯了弯，“没什么。”
“就是觉得，我决定跟煞灵签订契约报复童家，真是最正确的决定。”
因为那样才能遇到你。
童钱面无表情，“你跟煞灵契约上瘾，还想继续自己找死？”
“你不懂。”
周安乐心情很不错，“我们就这样牵着他到处乱走？不用给他什么提示吗？”
“他自己知道。”
地缚灵没有收到准确的指令，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走。
但唯有一个方向，他每次朝那个方向飘去，即使无意识也会下意识的避开。
当地缚灵第三次刻意避开那个方向的时候，就连周安乐都发现了异样。
“童钱，他好像不想往这个方向走。”
周安乐拉住地缚灵，不让他继续往别的地方走。
“我记得你刚才说过，地缚灵会本能的害怕令他们死亡的东西。”
“商场里被困的这些地缚灵都是被火烧死的，所以他们害怕的就是起火的源头。”
“不错，第三次终于发现了。”童钱点头，“走吧。”
周安乐一怔，“你早就发现了故意没说出来，是等着我发现？”
“你在教我？”
“你有意加入玄门，千鬼百怨缚魂阵如今很难遇到，可以积累经验。”
童钱手指回勾，强迫地缚灵朝着他不想去的那个方向走。
越往前走，地缚灵的抵触越强，到后面魂魄已经剧烈震颤，竟然害怕的有要魂散的趋势。
童钱点在地缚灵的眉心，“定魂！”
地缚灵颤抖的魂魄稳定下来，身上还浮现了一层荧光。
这层荧光压下了他周身萦绕的火焰，竟露出了他原本的模样。
是她，不是他！
居然是那个甜品店的店员。
“真巧啊。居然是她。”周安乐感叹。
“不巧。”
“我找的她。”
“认识更方便。”
周安乐恍然大悟。
原来刚才童钱走进那群地缚灵里不是随便抓的一个人，而是特意冲着这个女店员去的。
“但是你是怎么认出她的呢？”
“他们身上都萦绕着一层火焰，火焰之下还是漆黑像焦炭一样的身体。”
“除了高矮有区别外，其他看着都一样。”
“普通人看的是外在表象，而表象容易伪装，也容易混淆。”
“而每个人的灵体都是独一无二的，不会被遮挡，也不会被认错。”
“原来是这样。”周安乐点头，忽然又想到了一点，“那这些地缚灵在你的眼里，在你眼里就是他们本真的样子。”
“不是世俗的穿衣打扮化妆的样子，也不是被大火烧焦肢体卷曲的样子。”
“那你驱鬼化煞的时候，看到的也是他们本真的样子，会不会下不去手？”
童钱的神色未变，“刚开始的时候会，后来习惯了就不会了。”
周安乐的心里突然有点不舒服，“你什么时候入行的？”
“从小。”
“从小？记事的时候开始吗？”
“是出生。”
周安乐蹙了蹙眉心，“那你第一次化煞的时候几岁？”
“时间太久，忘记了。”
“那煞呢？还记得吗？”
童钱的脚步停了下来，周安乐心头莫名一紧。
她是不是问的太多了？
童钱本来话就少，也觉得解释东西麻烦，她一不小心又问了这么多，估计童钱又被问的不耐烦了。
周安乐扯了一点笑，“我问太多了，你不用回答。”
“我母亲。”
周安乐扯出的笑僵在嘴角。
“她死了，放心不下我，执念成怨化了煞。”
“怕我过的不好，怕我被人欺负。”
“但生魂一旦成为怨煞，天长日久神智会彻底被煞气吞噬，变成只知道满足杀戮和腹欲的厉鬼。”
“她杀了很多人，早已经忘了自己是谁。”
“我找到她的时候，她也认不出我了。”
“但她杀了跟我一起去的所有人，独独没有杀我。”
“我那时候入行不太久，道行不行，她杀我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们发现了这点，用我的死威胁她。”
“她明明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也认不出我是谁，在他们要杀我的时候还是冲过来保护我，踏入了他们早就布好的杀阵。”
“消失之前，她身上的煞气被化解，她短暂的恢复了神智，终于认出了我。”
“她看着我微笑，只说了一句话。”
周安乐喉头有些哽咽，“什么话？”
“幸好你不是真的有事。”
童钱的声音平静，连面色都没有任何的变化，但周安乐这么看着她的侧脸，忽然就觉得很难过。
她终于明白了，她剖白内心的那个时候，童钱为什么说懂了。
原来她们有类似的经历，而且童钱的亲生经历跟她的经历比起来，更加的残忍。
那时候的童钱多大？
她说她出生就入行，但为她母亲化煞的时候她又说她道行不行，那就是入行不久吧？
那是几岁，三岁，四岁，五岁？
她亲手送走她母亲的时候，是不是也想过母亲会不会是因为她而死？
“童钱。”
周安乐眼眶通红，童钱不解的看她。
“我以后每天都带你吃甜品。”
童钱平静的眸色终于发生了变化，亮了两分，“还有糖。”
“好。”
周安乐点头，“不过外面的甜品每天吃，还吃那么多肯定不行。”
“我学学怎么做甜品吧。”
“祁修霆准备了很多赤藓糖醇，比外面这些甜品里加的糖健康很多。”
“自己做材料也更放心，你多吃点应该也没事。”
“你要学做甜品？”
童钱和周安乐都是一顿，转头看已经从地缚灵样子完全恢复成正常模样的女店员。
“原来是你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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