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老之前便说过，曾经也有村民尝试过种棉花却以失败告终，村里的人默认这是不可取的事，便不再尝试。
而楚家的成功让他们看到了曙光，以为效仿便会取得成功。
跳出来独自种棉花的几个村民，会在路过楚家包下的田地时，同路过的打杂村民们炫耀。
一些撼动民心的话传到了楚大勇耳里，若说不紧张是假的。
“这群王八犊子，自己做也便算了还煽动其他村民。”楚二勇嘴里叼着根稻草，看向那人的目光中带了几分狠厉。
林二娘担忧地看向周围忙碌的村民，不由担心道：“大勇，放任那些人这般胡说无所谓吗？”
“那能咋办，把人抓起来打一顿吗？”其实楚大勇心里也有窝火，等待一个发泄的机会。
这日，楚大勇一家刚好来到地里，给帮忙的村民们准备了解暑的李子，碰巧遇见那几个挑事的村民。走进才发现，几人正在说诋毁他家的话。
“只有傻子才会帮别人打下手，你们一家能吃多少钱你们晓得吗？”
“呵呵，但凡有点出息你们就学我们一样，单干，别被人当猪宰了也不晓得。”
楚大勇攥紧拳头呼出一口畅快的气，走到几人身后低沉嗓音问：“楚家什么时候成了屠夫，我们自己怎么不知道？”
他乍出现在几人身后吓得对方一个哆嗦，缓慢地转过身心虚地看向他。
其中一人强撑着面子转移话题道：“这不是同一块地方么，咱们今天干完活路过朝你们打个招呼。”
云丽儿可不受不了这个气，她两步跨上前指着那人鼻子骂：“别想装作无事发生，你们几个背地里诋毁的话，全传到我们耳里了，不找你们算账真以为老虎不发威呢？”
“诶？你怎么说话的？”那人将云丽儿指着他的手按下，皮笑肉不笑道：“说了又怎样？咱们说的可都是实话，说到底还是你们心虚才不敢听罢了。”
“我们心虚？”云丽儿被气得直接笑出声。
楚大勇抬手制止云丽儿准备骂人的话，走上前两步正对那人，他比对方高出将近一个头，阳光下的阴阳罩住那人半个身影，对方只能勉强抬头与楚大勇对视。
突如其来的压迫力趋势那人的腿下意识后退半步，咽了咽唾沫虚张声势道：“你要干什么！”
“嗤——”
楚大勇嗤笑一声：“怕我打你？真正心虚的人是你们吧，去年你们怀揣着心思到我的地里帮忙，我不仅付你们工钱还包吃，结果你们自认为掌握精髓后便跳出去单干，即便如此我们也毫无怨言。”
说着，楚大勇又逼上前两步，对方一群人又往后倒退两步，双发便你进一步，我退一步。
“最令人感到气愤的是，你们不仅不懂得感恩，还在后面诋毁我们，甚至煽动别人的戾气来满足自己的私欲，真是一群小人！”
被戳破心思的几人恼羞成怒，涨红了脖子与楚大勇对峙。
“即便我们可恶，难道我们所说的就不是事实吗？你们别想强词夺理！”那人恶狠狠地瞪向楚大勇：“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人。”
“放屁！谁给你们是一类人！”云丽儿冲上前准备讨说法，被楚天启伸手拦下。
“丽娘，模样同这种人一般见识，刚好大家都在场，我们今日便把话说清楚。”
楚天启大步走上前身上带有几分书生气质，逐渐长开的脸庞上褪去稚嫩，长相七分随了林二娘略有些秀气，但眉眼间却有楚大勇的影子。
“从去年开始，各位签的文书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楚，最后收获的棉花我们都是按说好的分成发到各位手上，甚至不清楚的地方，都是我家自掏腰包垫上，从头到尾没贪过大家一文钱。”
另一人不服气结巴地怼道：“那、那还不是你们家占、占大头！黑心！”
“签下文书时，我们并没有威胁强迫任何人，无论是糕点还是家里人治病的费用，我们全部说到做到并没有辜负任何人，怎么从你们口中说出来便是黑心！真是念完了经打和尚，有用是亲，无用是仇。”
楚天启左手背在身后，右手用力指向那人的方向，说到最后一句时连脸颊两侧的青筋都有些许鼓起，看得出异常愤怒。
几人被楚天启怼得哑口无言，看向地里的村民时，村民却都在交头接耳，用揣测鄙夷的眼光打量他们。
“就是，去年我家老爷子病倒了，即便过了当时约定的时间，但楚家人二话不说便用马车拉扯我家老爷子到镇上看病，并把问诊和抓药的钱一并付了，明明是善人你们却泼他家脏水！”
一名妇女越说越来气，抓起地里的一把土就朝几人砸去。
“哎哟！你们几个没有眼见的泼妇！”
一句话瞬间点燃在场的村民，纷纷抓起地上的土和石头向几人砸去，被围攻的几人只能抱头鼠窜狼狈逃离。
见挑事的人跑得见不到人影，楚天启才缓下声音，安慰起众人：“大伙莫要同他们置气，不值当。”
林二娘喜笑颜开地提着篮子放到田耕上，招呼众人过来吃李子。
她自豪地看向楚天启时，嘴角的笑纹根本压不住，连眼角的细纹都漾着光：“你这说教的样子，倒真有教书先生的气势。“
“这样吗？”楚天启难为情按压着头上的发巾，云丽儿经过时拍了拍他的右肩，笑得眯起眼。
“读书就是有用啊，希望勇平以后也能像你这般，别跟我一样只会指着人骂。”
楚二勇好笑地推翻云丽儿的假设：“你儿子的口才可没你好，骂人估计也骂不过。”
楚天启得到家人的肯定，心中的欣喜来得后知后觉，他用询问的眼光看向一直站在他身后的楚大勇。
“看我干嘛？等我夸你呢？”楚大勇好笑道。
“没，我刚才是气糊涂了，没想自己会说那么多。”楚天启的脸瞬间红到脖颈。
楚大勇双手放松垂在两侧，这段时间以来头一次重新打量在外历练两年的大儿子，可以从对方即将褪去稚嫩的脸上，看到曾经的影子。
他不经感慨道：“你真的长大了。”
乱哄哄的地里传来质朴的土香，播种下的种子会在半年后成长带来成果，宛如现在的楚天启一般。
这莫非便是身为人父的喜悦？
楚大勇心中感慨万千，走到楚天启身边一把将人揽过，两人如同兄弟般勾肩搭背埋进地里。
“你比从前沉稳许多，能看到你成长，我和你娘都感到欣慰。”
简单的一句话像是一颗石子，坠入到楚天启平静的心河中荡起一圈波澜。
楚天启试探性地伸手想抓住父亲的衣角，最后却握紧拳头猛地松开搭到对方的肩上。
“爹，我不会让你们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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