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前倾，那混沌星璇仿佛要将凌烬的灵魂彻底吸入。“凌烬，你一直在追寻真相，追寻所谓的‘幕后黑手’。但你可知，真正的‘黑手’，并非某个具体的存在，而是这天地间无处不在的‘规则’本身，是弱肉强食的生存铁律，是因果纠缠的宿命之网，是人心欲望的无穷深渊！我，不过是一个比你们更早看清这些规则，并尝试去理解、去利用的……观察者与参与者。”
“观察者？参与者？”凌烬猛地抬头，眉心裂痕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混合着幽蓝、猩红与一丝不屈的银芒，“你将众生的痛苦当作实验数据，将挚爱的牺牲视为资源优化？！这就是你背叛天机阁，暗中布局万载所追求的‘道’？！”
“背叛？不。”玄机子虚影轻轻摇头，带着一丝怜悯，仿佛在看着一个始终无法理解简单算数的稚童，“我从未背叛任何存在。天机阁，乃至这整个三界，都只是我验证‘大道’的器皿。阁主私炼山河印，引发混沌兽暴动，不过是我为他提供了‘可能性’，而他自身的野心做出了选择。神族内斗，人族挣扎，幽冥窥伺……皆是如此。”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缥缈而宏大，仿佛与整个天地共鸣：“天地为炉，造化为工；阴阳为炭，万物为铜！这并非诗句，而是赤裸裸的现实！每一个生灵，从诞生之日起，便在这巨大的熔炉之中，被命运之火煅烧，被因果之锤敲打。绝大多数，最终化为灰烬，成为炉底的残渣。唯有极少数，能在煅烧中提纯，在敲打中成型，成为……有用的‘器’。”
混沌星璇的目光再次聚焦于凌烬，带着一种近乎欣赏的残酷：“而你，凌烬，你是我漫长岁月里，所见过的……最具有潜力的一件‘坯胎’。你的坚韧，你的智谋，你在绝境中一次次爆发的力量，甚至你此刻心中那燃烧不灭的恨意与执念……都是将你锻造成‘器’的关键火候。龙冢怨火是淬炼，刑天凶煞是锤打，万龙诅咒是烙印……而白璃的牺牲，则是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道……‘启灵之引’！”
轰——！！！
玄机子的话语，如同最终审判的雷霆，在凌烬的识海中轰然炸响！原来……原来一切的一切，他的苦难，他的抗争，他视若生命的意义，他痛彻心扉的失去……都只是别人炉火中锻造“器皿”的步骤？！白璃……他生命中最珍贵的光，她燃尽龙魂的守护，在对方眼中，竟只是用来给一件“兵器”开锋的“引子”？！
“呃啊啊啊——！！！”
无法形容的暴怒、屈辱、绝望与撕心裂肺的痛苦，如同沉寂万古的火山，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凌烬残破的石躯剧烈震颤，眉心的裂痕以前所未有的幅度张开，幽蓝的龙怨魂火、猩红的刑天凶煞、以及那点来自白璃逆鳞的守护银芒，被这股极致的情感洪流强行裹挟、压缩，然后……轰然喷发！
一道混合了三种截然不同、本该互相排斥力量的混沌光柱，自他眉心冲天而起，狠狠撞向四周由血色符文构成的“问心血界”！
咔嚓——！
仿佛琉璃破碎的声音响起！那足以禁锢神魂、解析本源的符文锁链，在这股蕴含着凌烬毕生恨意与悲愤的混沌力量冲击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瞬间布满了裂痕！
玄机子虚影微微波动，混沌星璇中首次闪过一丝清晰的讶异。“哦？竟能在此刻，将相互冲突的力量短暂融合？果然……你的潜力，超乎预期。”他的语气，依旧带着那种令人发狂的冷静与平估。
“玄！机！子！”凌烬的声音已经扭曲变形，如同垂死凶兽的咆哮，石躯在混沌光柱的冲击下不断崩解，但他眼中的火焰却燃烧到了极致，“纵使天地为炉！万物为铜！我凌烬，也绝不是你掌中之器！”
他猛地踏前一步，脚下冰原寸寸龟裂！那混沌光柱随着他的意志，变得更加狂暴，死死锁定玄机子的虚影！
“白璃的魂，不会白散！”
“我的恨，不会平息！”
“这苍天若以万物为刍狗，我便焚了这苍天！”
“你这操弄命运的幕后黑手……我必斩你！！”
誓言如铁，血泪交织。尽管他知道，眼前的只是一道虚影，尽管他明白，自己的力量在对方眼中或许依旧渺小。但这一刻，他燃烧的不仅是残存的力量，更是他身而为“人”，而非“器”的全部意志与尊严！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CC读书(m.ccdushu.com)万古山海烬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