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射!”蒋憾山一声令下,第一枚“天火弹”呼啸而出,如流星般撕裂天际,重重砸进五川城中。
“天火弹”并不靠火药引爆,而是凭借撞击瞬间的巨力,震破弹壳,溅出其中所藏的燃火液体,顷刻引燃四周。
一枚接一枚的天火弹陆续破空而至,五川城内木屋连绵,触火即燃。见南门火起后,其余三门外的汉军亦纷纷将天火弹投入城中。转眼之间,五川城已陷入一片火海。确切点说,五川城就是火海。
城中倭民惊惶无措,眼见天火自天而降,皆以为是神明降罚。有人伏地跪拜,有人惶然自问:是否因昨日对邻人鞠躬不够恭敬?是归家时未对丈夫道一声“我回来了”?还是迎接凯旋将士时,那句“辛苦了”说得不够响亮?抑或是门前的木屐摆放得不够端正?
他们绞尽脑汁,在迷惘中忏悔种种细枝末节,却始终想不透——那真正触发天怒的,是他们国家的军队在异国犯下的累累暴行。
只因在这些倭民看来,那些对异国的杀戮与掠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是无上的荣光。当那些双手沾血的“英雄”炫耀在异国如何屠戮百姓时,他们不曾恐惧,反而心生羡慕、哄然大笑。他们至死都在忏悔无心的失礼,却从未质疑有意的残忍。
火焰蔓延,已不容人多想。这群倭人,终究只能带着无解的困惑,奔赴黄泉,去另一个世界继续他们的沉思了。
城中火起后,亦有倭兵惊慌之下打开城门,试图逃出这片炼狱。然而城门之外,亦是死地。迎接他们的并非生路,而是北汉军士兵密如飞蝗的箭雨。
这场大火,足足烧了三天三夜。而当五川城在烈焰中化为焦土时,北汉大军早已拔营南下,兵锋直指下一座城池。至于城中是否还有活口,对他们而言,已无足轻重。
大军兵临短野县时,但见城头白旗高悬,城门洞开。秦修勒住马缰,侧头对身旁的罗飞说道:“罗帅,此地距倭国都城樱京,已经不远了。”
罗飞颔首,目光越过城楼,投向远方天际,沉声道:“国主曾有言,待我军马踏樱京之日,他必亲临此地,看我北汉儿郎在那富土山下列阵阅兵。”
两人尚不知晓,就在庆功宴的两日后,刘轩已正式登基为帝,改元建制,并册封嫡长子刘庆远为太子。从前的“国主”之称,如今该改口称一声“皇上”了。
这一日天朗气清,刘轩端坐于龙椅之上,受百官朝贺。大典庄重,诸事顺遂,不料却在拟定帝号一事上,刘轩与几位老臣发生了分歧。
刘轩认为自己才能平庸,本欲以“平帝”为号,聊作自谦。不料此议一出,竟引来群臣齐声谏阻。
墨云笙率先出列:“陛下扫荡六合,重光华夏,武功赫赫。臣以为,上承太上皇‘文帝’之德业,宜定帝号为‘武帝’。”
“汉武帝?”刘轩闻言连连摆手。他穿越而来,自知那位汉武大帝在华夏史册上的分量,自己岂敢与之比肩?他连忙摆手:“不妥,这帝号,朕可担不起。”
墨云笙正欲再谏,汪太冲已持笏出班:“陛下,我北汉虽承继大汉正统,但陛下乃北汉开国之君,宜称‘始皇帝’,以明开基之业。”
刘轩身子一颤,差点没从椅子上蹦起来,他急忙制止:“更不行!北汉国祚本自大汉一脉相承,大汉国已有四帝在前,如今太上皇尚在,且南北两汉终将统一,朕岂能僭称‘始帝’?”
若是他死后,后人给他上什么谥号,他干涉不了;可如今是他当政,怎敢擅用那“千古一帝”的名号?问题在于,这个世界并无谥法,只有帝号。新皇登基,必须先为自己定下一个称号,即便名实未副,也非如此不可。
然而朝臣们可不知什么秦皇汉武。他们只认一个理:既然陛下功业足以匹配此号,便当如此上奏。于是众人纷纷附议,到最后,竟一致请刘轩在“汉武帝”与“始皇帝”之间自择其一。
正僵持间,张文塘轻咳一声,持笏出列。
刘轩眉头一皱——这老家伙不论说什么,最后总能绕到他“沉溺女色”上去,实在令他头疼。
不等对方开口,刘轩抢先抬手道:“罢了,众卿不必再劝,朕依你们便是。”他见张文塘默默退回班列,略松一口气,续道:“就依墨阁老所奏,定为‘武帝’吧……不过在‘武’字前加一个‘慕’字,朕就叫——慕武帝。”
他险些脱口说出“羡武帝”,却猛地想起汉献帝来,心头一凛,忙改了口。
众臣闻之,皆以为善,再无异议。遂齐齐整肃衣冠,俯身下拜。一时间,殿中肃然,只闻山呼之声震彻云霄:
“陛下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轩端坐龙椅,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一个“慕”字,暗含了他对那位千古一帝的敬仰与自谦,可谓两全。这“慕武帝”的称号,总算在自谦与群臣期望之间,寻得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正所谓好事成双,刘轩正位皇帝没几日,便又行了册后大典,迎李砚棠入主西宫。此事看似风光,实则是群臣再三劝谏、几近强求的结果。
这个世界平民可娶一个正妻,两个平妻。帝王亦设三宫后位——中宫、东宫、西宫,并立为祖制。西宫之位虚悬多年,如今,终于迎来了它的主人。
当初纳宁欣月与张嫣时,刘轩尚是晋王。此番却是以九五之尊迎立新后,仪典之隆、规制之严,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大婚当日,禁宫中喜乐喧天,红绸漫卷。因李砚棠身份特殊,并无娘家可依,便循旧例从大唐历代公主所居的永春宫发嫁。寅时未至,尚宫局女官已率众人入内为其梳妆。
凤冠巍峨,霞帔重锦,金丝缀珠,映得李砚棠面容如玉生辉。唯有那双眸子,静如寒潭,不起微澜。吉时将至,礼官高唱“凤舆临门”,十六抬鎏金凤舆启程,绕皇城、谒太庙、告先祖,终至太极宫前。
丹陛之上,刘轩身着绛纱袍服静立。李砚棠由命妇搀扶,踏红毡步步登阶。百官伏拜,山呼千岁,声震九霄。
刘轩最不喜欢这些繁琐礼节,好容易捱到晚间筵席散去,他方踏着微醺的步履,走向西宫。
殿内红烛高烧,映得满堂锦生辉。李砚棠仍是一身大婚礼服,凤冠低垂,正静静端坐于鸾床边缘。听到脚步声近,她身形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滞,覆于膝前的双手悄然收拢。
刘轩驻足凝望。喜帕边缘,隐约透出一段凝白的下颌线。烛影摇曳间,李砚棠的身子似乎在微微发抖。
刘轩知道,李砚棠绝不是出于紧张或羞怯,而是一种难以掩饰的不自在。
连刘轩自己都是被半强迫完成这场婚事,自然更无人过问李砚棠是否情愿。这场令天下女子称羡的婚礼,于她而言,不过是一场身不由己的仪典、一幕精心排布的政治戏码。刘轩娶的,不过是她身上那“大唐公主”的身份。讽刺的是,就连这身份,也不过是旁人强加于她的虚名。
刘轩深吸一口,轻轻掀开李砚棠的盖头。四目相对,一个满是严肃,一个平静如水。
帝王纳娶前朝宗女,本就是很平常的事情。在刘轩前世的那个“古代”,帝王为安抚旧族、稳固人心,将前朝公主或宗室之女纳入后宫的例子,比比皆是。如今他依样而为,也不过是延续了一场自古有之的政治婚姻罢了。
可政治婚姻也是婚姻,既已走完全部礼程,刘轩劳累了一天,总不能让自己“白忙活”一场。饮罢合卺酒,他挥手遣退宫人,随即“呼”地一声,吹灭了喜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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