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杀人了。”
晚上十一点，陈可乐坐在公安局的休息室内，他手上的鲜血被洗掉了，可衣服上还是粘着大片的血渍，他一声不吭，眼皮半耷拉着，眼神空洞的靠在椅子上。
周围二十几个警察，全都屏息凝神的看着陈可乐，都害怕他再次动手伤人。
这其中，当然还有董局长，只是他似乎知道了一些事情，并没有露出太多的警惕。
事实上，即便他不知道那些事情，在面对陈可乐的时候，他也有十足的信心能制服陈可乐。
“后悔吗？”
杨千夏问道。
她就坐在他身边，也不顾众人的劝阻。
在这之前，有几名女警察来劝她，让她暂时离陈可乐远一些，毕竟陈可乐刚刚杀了人，保不齐会再次暴走伤人。
杨千夏也知道她们会有这样的担忧也算正常，可仍旧拒绝了她们。
陈可乐低着头，情绪低落，听到杨千夏的话后，他沉默着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站在人群中的董局长则目不转睛的看着陈可乐，是他允许陈可乐前往审讯室的，犯人被打死他也有责任，可他已经知道了关于陈可乐父亲的一些事情，所以他现在只想看一看陈可乐的态度，至于往后的职业生涯会不会有影响，他其实不是很在乎。
这时，陈可乐口袋中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拿出一看，默不作声的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郭长江的声音，声音有些许的惊讶，：“陈可乐，你杀人了？”
陈可乐淡淡回答道：“是。”
此话一出，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久久没有继续说话。
休息室内，安静的能听见众人的呼吸声，所有人都不敢发出声音，警惕是一回事，害怕打扰到陈可乐还是一回事。
陈可乐说：“郭叔，我不会让你为难的，也不会逃避责任，后果我自己来承担就好。”
电话里的郭长江听到这话，并没有急于开口责备他或是说一些让他承担责任的话语，而是问道：“事情的具体经过，可以和我说一下吗？”
陈可乐嗯了一声，开始说着刚刚在审讯室内和那个邬姜抻之间的对话，只是当他说道父亲是怎么死的时候，声音还是止不住的颤抖，即便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小时，他依旧觉得窒息。
从小被他引以为傲的父亲，教他一身本领的人民警察，被那群杀人不眨眼的毒贩，给千刀万剐剁死了，这件事，发生在任何人的身上，估计都会当场发疯，更何况是一个刚刚高考完的学生呢？
当郭长江听完后，他的呼吸声也变得沉重起来，能很清晰的传到陈可乐的耳朵里。
这一刻，他也理解了当时陈可乐的心情，换作是他，说不定也会这么干。
半晌过后，电话那头的郭长江才缓缓开口：“即便是这样，但你杀了人，这是不争的事实。”
陈可乐回应道：“我知道，不管是执行枪决还是坐牢，我都认了。”
怎料下一刻，郭长江却仍是没有直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这件事，我找闽省公安厅的厅长试着帮你说一下，有结果后我会给你打电话，大概两天时间。你还年轻，枪决犯不上，但处理不好还是会坐牢的，这会影响你未来的发展。”
陈可乐眼中的空洞略微消散了些，说：“谢谢你，郭叔。”
郭长江：“这两天，你就先在平潭待着，最好就待在酒店里，哪里都不要去。”
陈可乐：“好。”
说完后，电话被挂断，听着手机里电话被挂断的嘟嘟声，陈可乐放下手机，他弯下腰，胳膊肘撑在膝盖上，一副毫无生机的样子。
董局长叹了口气，也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在他看来，根本就没有必要对陈可乐有如此多的警惕，可又没办法明说。
想了想，他换了个比较委婉的说法，：“同志们，时间不早了，除了值班的几个人，都回去睡觉吧，明天上班别迟到了。”
“可是局长……”
听到董局长的声音，有警员发出疑问。可董局长对此也只是摆了摆手，没有回答。
没了办法，他们这些本来早就下班了的警察只好先行离开，休息室内，只剩下寥寥几名警察依旧坐在椅子上，可他们也困的直打哈欠，只是出于规矩，才没有睡觉。
杨千夏看着身边陈可乐的身影，也是微微皱着眉头，满脸的担忧。
她伸出手，轻轻拍着陈可乐的后背，就这样默默陪着他。其实她大可以将他抱进怀里，就像他刚刚从审讯室里出来的那样，只要能安慰他。
可她知道，陈可乐并没有想象的那般脆弱，别看他现在心情低落，似乎什么都不在意，可她比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陈可乐此刻绝对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清醒。因为他从来都是这样，对大事从来不会敷衍了事。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陈可乐抬起头，看着坐在前面的董局长，漠然开口说道：“董局长，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走了。”
闻言，董局长只是轻轻笑了笑，并没有起身阻拦的意思，：“随时可以。”
陈可乐站起身，拉住杨千夏的手腕，就要朝公安局外走去，在经过董局长身边的时候，他淡淡说了声谢谢，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看着两人离开，值班警员有些意外，他看向董局长，问道：“局长，就这样让他走了，他可是……”
董局长抬手打断他，说：“让他走吧，这点事难不倒他的。”
警员：“真的假的？他来头很大吗？”
董局长想了想，说：“你看到那个少年他有任何慌张的样子吗？”
警员说：“没有。”
董局长说：“那少年接到的电话，来头绝对不小，起码也是副省级。”
不等警员重新开口，董局长就站起身，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说：“好好值班。”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只留下还有些懵圈的值班警员。
董局长走出公安局，开上自己的小轿车，追上了正往酒店走的陈可乐和杨千夏两人。
车窗打开，董局长说道：“上车，我载你们一程。”
陈可乐只看了他一眼，便说道：“谢了。”
坐上车，车子朝着他们所处的酒店开去，期间，三人没有说一句话。
最后，车子停在酒店门口，待到陈可乐两人下了车，董局长朝他们挥了挥手，便开着车离开。
他之所以给他们坐便车，当然也是有一些私心在的，他今年已经四十九了，本来已经不打算继续往上升了，可今天碰见陈可乐，他觉得，可以试着再升一升，说不定就上了去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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