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陌生的眼眸
清玥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玉床上。
窗外是翻涌的东海，浪涛声混着海鸟的鸣叫，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手背上，暖得有些不真实。
“醒了？”
低沉的男声从床边传来。她转头，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坐在阴影里，半边脸被暗金色的战纹覆盖，左眼空洞，右眼却亮得惊人。
“你是谁？”她听见自己问。
男人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随即扯出一个笑：“何匪。”
“何……匪？”她皱眉，这个名字在舌尖滚过，却激不起任何涟漪，“我认识你吗？”
他站起身，走到阳光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认识。”
“哦。”她低头，发现自己穿着一件陌生的白色长袍，袖口绣着暗纹，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那我又是谁？”
“清玥。”他的声音很平静，“东岳鬼帝，我的……”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道侣。”
2. 记忆的裂痕
清玥——如果这真是她的名字——坐在窗边，看着何匪在庭院里劈柴。
他的动作很利落，巨斧落下，木柴应声而裂，暗金色的战纹随着发力在手臂上流动，像是有生命一般。
“你在看什么？”他突然抬头，右眼眯起。
“看你。”她诚实地说，“你刚才说我们是道侣，可我对你一点印象都没有。”
斧头劈进木桩，何匪直起身，抹了把汗：“失忆而已，小事。”
“小事？”她皱眉，“我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这叫小事？”
“比死了强。”他走过来，身上带着松木和血腥气混合的味道，“饿不饿？”
她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这里……空荡荡的，很难受。”
何匪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伸手按在她眉心。战纹顺着他的指尖流入她皮肤，烫得她一个激灵。
“你干什么？！”
“找你的记忆。”他的声音低沉，“别动。”
她僵住，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翻搅，像是一把钝刀在撬开锁死的门。疼痛让她眼前发黑，但下一秒，零星的画面突然闪过——
血色的天空，破碎的城池，她站在城墙之上，身后是万千阴兵……
画面戛然而止。何匪收回手，脸色有些难看：“果然被‘永恒饥渴’污染了。”
“什么意思？”
“你的记忆被黑气锁住了。”他转身走向屋内，“等张清阳回来，让他用天师府的净魂咒试试。”
3. 天师的手段
张清阳回来时已是深夜，少年天师风尘仆仆，背上扛着一个巨大的青铜匣子。
“大人！我从龙虎山抢——呃，借来了‘照魂镜’！”他气喘吁吁地放下匣子，看到窗边的清玥时猛地僵住，“鬼帝大人……您醒了？”
清玥点点头，目光落在青铜匣上：“这是？”
“能照出魂魄记忆的法器。”何匪掀开匣盖，里面是一面刻满符文的铜镜，“张清阳，布阵。”
少年天师迅速在院中画下阵法，铜镜悬浮在阵眼，泛着幽幽青光。何匪拉着清玥站到镜前，镜面却一片混沌。
“奇怪……”张清阳挠头，“照魂镜对鬼帝大人无效？”
“不是无效。”何匪冷笑，“是被干扰了。”
他猛地一掌拍在镜面，战纹如洪流灌入，镜中黑气翻涌，突然映出一幅画面——
深海之中，一具玄冰玉棺静静沉浮，棺中躺着与清玥一模一样的女子。
“这是……”清玥捂住突然剧痛的额头，“我？”
“是你的前世。”何匪的声音冷硬，“东岳大帝之女，自愿成为‘永恒饥渴’的容器。”
镜中画面突变，棺中女子突然睁眼，冰蓝色的瞳孔直视镜外：“何匪。”
她的声音与清玥重叠：“你答应过……不让她想起来。”
4. 遗忘的誓言
铜镜“咔嚓”裂开一道缝隙，画面消散。
清玥踉跄后退，头痛欲裂：“她……不让我想起来？”
何匪一把扶住她，战纹在她太阳穴轻轻一点，疼痛顿时缓解：“记忆封印是你自己下的。”
“为什么？”
“因为太疼。”他松开手，转身走向屋内，“东岳大帝之女的记忆……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张清阳小心翼翼地凑过来：“鬼帝大人，您别急，记忆会慢慢……”
“张清阳。”何匪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去准备净魂香，今晚子时用。”
少年天师欲言又止地看了清玥一眼，匆匆离去。
院中只剩清玥一人。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微微发抖。
“何匪。”她突然开口，“如果我永远想不起来呢？”
屋内沉默了片刻。
“那就重新认识。”他的声音混着碗碟碰撞的轻响，“反正老子有的是时间。”
5. 夜半私语
子时，净魂香的青烟在屋内缭绕。
清玥盘坐在香炉前，看着何匪用匕首划破手腕，将血滴入香灰。
“你的血……能帮我恢复记忆？”
“不能。”他扯了条布随意包扎伤口，“但能让你睡个好觉。”
她皱眉：“你刚才不是说……”
“骗张清阳的。”他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那小子太吵。”
清玥哑然，看着他在对面坐下，暗金战纹在昏暗中微微发亮。
“何匪。”她轻声问，“我们真的是道侣吗？”
他抬眼看她，右眼在烟雾中显得格外深邃：“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她诚实地说，“但如果你真的是我道侣，我应该会记得你。”
何匪突然倾身向前，战纹的气息扑面而来：“清玥。”
“嗯？”
“你当年也是这么说的。”
她愣住：“什么？”
“失忆前。”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嘲弄，“你说——‘何匪，如果我忘了你，那一定是因为你不够重要’。”
清玥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何匪却已经站起身，走向门外：“睡吧，明天带你去个地方。”
6. 记忆的种子
深夜，清玥从梦中惊醒。
窗外海浪声依旧，但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她赤脚走到院中，看到何匪站在照魂镜前，镜面映出的却不是他的倒影，而是一片血色战场。
“这是……”
“你的记忆碎片。”他没有回头，“‘永恒饥渴’污染了它们，但没完全销毁。”
镜中画面闪烁——
她手持鬼玺，站在尸山血海之上；
她将战纹刻入何匪胸口，笑着说“同生共死”；
她在魂飞魄散前，指尖轻触他的脸……
清玥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一阵尖锐的疼痛袭来。她踉跄一步，被何匪稳稳扶住。
“疼就别看了。”
“不……”她抓住他的手腕，“我想知道……我们之间……到底……”
何匪沉默片刻，突然低头，额头抵住她的眉心。
战纹如流水般涌入她的意识，带着炽热的温度，却奇异地缓解了疼痛。
“记住这种感觉。”他的声音近在咫尺，“下次再疼，就喊我的名字。”
清玥闭上眼，黑暗中，一粒微光悄然生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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