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推开公司玻璃门时，前台小姑娘正低头核对文件，抬头见是他，立刻起身问好：“陈经理早。”他点了点头往里走，刚拐过走廊，就看见自己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打印机工作的轻响。
推门进去，助理小林正蹲在文件柜前分类资料，听见动静猛地站起来，手里还捏着一沓刚打印好的会议议程：“陈哥，你可来了。省领导的车预计十点到，刚才办公室又来电话确认了参会人员名单，咱们部门的位置在第三排靠过道那儿。”
陈默把公文包放在桌上，随手拿起议程翻了两页。纸页边缘还带着温热，显然是刚准备好的。“资料都齐了？”他问。小林连忙点头，指着桌角的蓝色文件夹：“理赔部上周报的那三个疑难案例，我整理成了书面报告，附了处理方案；还有南区项目的跟进进度表，每笔应收款的到账时间都标红了——这次会议据说要重点谈后续流程优化，这些应该能用得上。”
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在地板上投窗外银杏树的影子。陈默看着桌上码得整整齐齐的文件，指尖在文件夹上顿了顿。作为部门负责人，这种级别的视察会议从来容不得半点马虎，尤其是涉及到理赔标准、项目跟进时效和收款周期这些实打实的问题，每一个数据都得经得起推敲。
“我再顺一遍资料，”他拉开椅子坐下，“你去看看会议室的投影设备调试好了没，别到时候出岔子。”小林应声出去了，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窗外渐渐热闹起来的街景，一同预示着这场重要会议的临近。
十点整，大厅入口的旋转门缓缓停下，省上来的陈总在分公司一把手邱总的陪同下走了进来。陈总穿着深灰色西装，手里轻捏着一份折叠的文件，步履稳健；邱总紧随半步，脸上带着谦和的笑意。
走廊里来来往往的员工见状都停下了脚步，原本低声交谈的声音瞬间轻了下去。“陈总好！”“邱总早！”此起彼伏的招呼声里带着几分拘谨的恭敬，有人手里还拿着文件，也连忙腾出一只手来示意。陈总微微颔首回应，目光扫过办公区时，落在了几个正埋头敲击键盘的年轻员工身上，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专用电梯早已等候在那里，邱总伸手按住开门键，等陈总进去后才跟着踏入。电梯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外面的动静。数字键从“1”跳到“6”不过十几秒，门再次打开时，正对的就是铺着深棕色地毯的走廊，尽头的大会议室门已敞开，里面隐约传来调试麦克风的细微声响。
最后一位参会者轻手轻脚地掩上会议室后门时，墙上的石英钟正好指向十点十分。邱总抬眼扫过全场，见每个人面前都摆好了笔记本和笔，便朝身旁的陈总微微颔首：“陈总，人都到齐了，可以开始了。”
陈总放下手中的文件夹。他指尖在桌面上顿了顿，目光从左至右缓缓扫过：“今天请大家来，不是听汇报念稿子的。”一句话落地，后排有人下意识挺直了背。“上周看了分公司的季度报告，理赔时效拖长了三天，南区项目有两笔款子逾期超过半个月——这些数字背后是什么问题？是流程卡壳了，还是人手跟不上？”
邱总立刻接过话头，示意旁边的行政主管打开投影仪：“先请各部门负责人简单说下情况。理赔部王经理，你们先来。”
坐在第二排的王经理推了推眼镜，翻开文件夹：“主要是新系统上线后，有三个老案例的定损标准对接出了点问题，我们加了三天班重新校准参数，现在已经……”话音未落，陈总忽然抬手打断：“校准参数用了三天，客户等得起吗？”
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绷紧了。陈默握着笔的手微微收紧，笔记本上“理赔流程优化”几个字被笔尖戳出了浅痕。他瞥了眼斜对面的收款组组长，对方正低头在本子上快速写着什么，耳尖微微发红。
这时，邱总忽然将目光投向第三排：“陈默，你们部门跟进的西区项目，回款率一直是第一，有什么经验？”
所有人的视线一下子聚焦过来。陈默深吸一口气，翻开面前的进度表：“我们是把收款节点拆成了三个阶段，每个阶段结束当天就和客户财务对接……”他的声音清晰沉稳，随着话语展开，会议室里紧绷的气氛渐渐缓和下来，有人开始低头记录，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此起彼伏，在这场直指核心问题的会议里，渐渐织成了务实而紧凑的节奏。
十一点五十分，陈总在笔记本上最后画了个圈，合上笔帽时发出轻响。“上午这几个大方向算是理顺了。”他抬眼看向众人，语气比开会时缓和了些，“理赔标准按新拟定的细则执行，下周三前把试行方案报上来；项目跟进的节点表，各部门下午就对照着查漏补缺，尤其是滞后的环节，得拿出具体的追赶计划。”
邱总立刻接过话头：“陈总说得对，上午定的是框架，下午就看各部门的细化功夫了。收款那块，财务和业务部下午碰个头，把逾期款项的催收预案再磨一磨，争取本周内有进展。”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收拾东西的轻响，有人已经拿起手机给部门同事发消息。陈默把笔记本塞进公文包，抬头时正好对上小林的目光，对方比了个“oK”的手势——显然已经明白下午要优先梳理西区项目的跟进表。
陈总起身时，邱总连忙上前半步：“您看是先去休息室稍作休息，还是现在去食堂用午餐？”陈总看了眼腕表，笑着摆摆手：“去食堂吧，尝尝你们这儿的工作餐，顺便听听基层同事的想法。”
两人并肩往外走，身后的参会者陆续跟上。走廊里的阳光比上午更盛，透过玻璃窗落在地面上，映得人脚步都轻快了些。陈默走在人群中，指尖无意识地敲着公文包，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下午部门会议的流程——先拆解上午定下的要求，再把每个问题落实到具体的人头上，争取下班前能拿出第一版优化方案。
傍晚六点十分，最后一份资料传到了陈默的邮箱。他快速浏览一遍，王姐的清单条理清晰，小张的方案附带了可行性分析，老周甚至录了段和客户沟通的语音摘要。他把所有文件打包，命名为“部门优化方案（初稿）”，点击发送给邱总的助理。
邮件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陈默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椅背发出轻微的吱呀声。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下来，办公楼的灯光次第亮起。他合上电脑，把桌上的文件归拢进文件夹，心里那根紧绷了一天的弦终于松了下来——该回家吃口热饭了。
今天很累很充实，路过街角那家水果店，玻璃柜里的草莓红得发亮，旁边的蓝莓装在透明盒里，颗颗饱满。他忽然想起早上出门时，妻子念叨着想吃点酸甜口的。“老板，称两斤草莓，再拿一盒蓝莓。”他指着柜台说。老板麻利地装袋称重，笑着搭话：“今天草莓新鲜得很，刚从棚里摘的。”陈默正对着老板笑了笑，刚要开口说谢谢，就听见结账台传来扫码的“嘀”声。他下意识转头看去，只见两个女人正并排站在那里，其中一个穿着大衣的背影有些眼熟。
那女人付完款转过身，手里拎着一袋车厘子，目光无意间扫过来时，和陈默撞了个正着。两人都是一愣，陈默手里的水果袋差点没拿稳——这张脸分明是阮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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