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葛彬的电话，陈默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顿了两秒，找到阮芳的号码拨了过去。听筒里传来轻柔的铃声，他忽然觉得，刚才跟葛彬掰扯时的坦然，这会儿竟掺了点莫名的紧张。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立刻调整好语气，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自然：“阮芳，忙吗？有件事想跟你说——你之前提过露台装修的事，我找了个靠谱的朋友，他公司做这块很专业，要不要让他先过去看看现场？可以的话，你下午等下他，现场过来看看。”
阮芳指尖捏着手机边缘，唇边漾开一抹浅笑，尾音里带着点轻快的暖意：“太感谢了，你还记着这点小事。我下午都在，你们直接过来就行。”
电话那头的陈默握着手机的指节微微收紧，那句盘旋在舌尖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差点就溜了出去。他喉结动了动，终究只换成一句稳妥的“好，下午见”，挂了电话才发现，掌心竟沁出层薄汗。其实哪是什么“记着”，简直是记在心里。
下午两点，陈默带着设计师小杨往阮芳家走，美其名曰带路，虽然之前送阮芳回家他没有上楼，可是知道地址。陈默的脚步明显比平时快了半拍。小杨背着工具包在前头念叨：“阮姐这小区位置真好，楼下就是菜市场，我妈上次还说想在这附近找房子呢……”陈默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眼睛却早瞟向了单元楼门口。他通过话，知道阮芳住在顶楼跃层。
门铃响了两声就被拉开，阮芳穿着件浅蓝色的棉布围裙，头发松松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脸颊边。“进来吧，刚拖了地，换双拖鞋？”她侧身让他们进来，围裙口袋里露出半截卡通抹布的边角，陈默简直没有想到这样一个白富美居然自己做卫生。
跟着阮芳进门，一股清冽的香氛混着阳光的味道扑面而来，眼前的大厅豁然开朗。整面墙的落地窗将天光毫无保留地引了进来，地板被照得泛着温润的光泽，连角落的绿植叶片上都凝着细碎的光斑。厅里的家具摆放得极有章法，米白色的真皮沙发斜斜倚着胡桃木茶几，侧边立着一架黄铜落地灯，灯罩垂下的流苏轻轻晃着——看似随意的错落，实则暗合着空间的韵律，每一件器物都像是长在最该在的地方，透着主人打理生活的细致用心。
视线不自觉被墙面中央的巨幅画作攫住。那是一幅山水松涛图，宣纸被装裱在深色实木画框里，几乎占去了整面墙的大半。近处是嶙峋的山石，墨色浓淡相宜，连石缝里钻出的几株野草都带着笔锋的韧劲；远处云雾翻涌，隐约可见飞瀑垂挂，留白处似有松风穿林而过，竟让人恍惚听见了飒飒声响。陈默站在画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裤缝——他虽不是搞艺术的，这些年跟着项目跑过不少高端场所，好坏还是能辨出几分。这画里的气韵绝非寻常匠人能画得出来，单看那松针的勾勒，细如牛毛却根根分明，便知落笔时的功力，再加上这般尺幅，想必价值不菲，倒真配得上阮芳身上那股子从容不迫的贵气。
“这画……有点东西啊。”小杨往前凑了两步，眉头微蹙着端详，他做装修设计这些年，见多了附庸风雅的摆设，此刻眼里却亮着真真切切的赞叹，“笔触和留白的比例太讲究了，和这厅里的光线、家具风格简直是浑然一体，一看就是花了心思选的。”
陈默在一旁点头附和，他说不出小杨那些专业术语，却能感觉到站在画前时，心里那点因初见豪宅而生的局促都淡了，只剩下莫名的沉静。两人就这么一左一右地站着，一个看构图，一个品气韵，半晌都没挪步，嘴里的赞叹没停过。
阮芳端着茶杯走过来，唇边噙着笑意：“你们倒是有眼光。这画是从一个熟人家的画室淘来的，叫王林，在城南开了家画室。”她顿了顿，目光在画上流连片刻，“要是你们喜欢，我把他的联系方式找出来，他那儿还有些小品，或许合你们心意。我楼上的茶室小品也是他家选购的，你们也可以上去看看”
见两人都有兴趣，阮芳笑吟吟的带领两个人上了楼。茶室的雅致在细节处尽显：木质的桌椅带着温润的光泽，雕花窗棂透进几分柔和的天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墙上王林家选的小品画作，或绘着远山近水，或题着清雅诗句，与整体的中式风格相得益彰，既不抢眼，又添了几分文气，让这方空间更显宁静舒适。阮芳引着两人落座，刚沏好的茶汤在杯中泛起袅袅热气，倒像是把这室中的雅致也融进了舌尖的清甘里。两个人又是一阵夸奖。顺便也聊起来
小杨看着茶室里的摆设，笑着开口：“阮姐，您这审美是真统一啊，从楼下客厅到楼上茶室，处处都透着股雅致劲儿，一看就是偏爱这种沉静又有韵味的中式风格吧？”
阮芳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里带着笑意：“还是你眼尖。我总觉得这种古色古香的调调住着踏实，墙上挂的那些小品，也是特意挑的清淡题材，看着舒心。”
一旁的陈默也跟着附和：“确实，细节里都透着心思，连茶具的纹路都和整体风格搭得很。”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从摆件聊到配色，气氛倒比刚才更热络了些。几个人边喝边聊着。
对于如何操作，阮芳先开了口：“露台那块我一直没定好主意，想着既要实用，又得跟屋里的风格搭得上。你们看，要不要也走中式风？摆个小茶桌，再种点爬藤植物，夏天纳凉应该挺舒服。”
小杨顺着她的话琢磨：“中式风确实合适，不过露台得考虑防晒防雨。茶桌可以选防腐木的，耐用；爬藤架用竹制或木质的，跟屋里的雕花呼应上。另外要不要加个遮阳棚？选浅色系的，不挡光还好看。”
陈默补充道：“要是留一些小空间种点花草，再摆两个藤编靠垫，既雅致又能放松。就算不上楼的话，下面也是单独的区域休闲。所以这个露台不利用起来太可惜了。阮女士的想法相当好。”
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从家具材质聊到植物种类，又算起了大致的尺寸和预算，不知不觉间，露台的轮廓倒渐渐清晰起来。
这时候陈默发现阮芳白了他一眼，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一回生二回熟，大家都打了这么多交道了，居然还叫我阮女士？我好像还比你大一点吧。叫个姐就可以了。”阮芳说道，陈默这才确定原来并不是自己的错觉。陈默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挠挠头：“是我糊涂了，阮姐。主要是刚见面那会儿太拘谨，脑子没转过来弯儿。”
阮芳这才缓和了神色，端起茶杯轻轻磕了磕桌面：“这才对嘛，叫姐多亲切。你跟小杨一样，别那么见外，以后装修的事还得常来常往呢。”
小杨在旁边打趣：“就是，陈经理你也太客气了，阮姐人随和得很，以后熟了就知道了。” 一句话逗得几人都笑起来，刚才那点小拘谨彻底散了。
小杨毕竟是来干活的，想到大家已经敲定了方案，还是去把尺寸量出来。他说“阮姐，我就先去楼下把尺寸量出来。这些地方插座位置得确认下”，阮芳应声走过去也下了楼，陈默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暗喜，今天跟着小杨一起上门简直来对了，以后有了这个借口还有机会继续过来，想着能和阮芳有更多联系心里就美滋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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