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珏和容颜这一世并没有生孩子。
容颜到底是在娘胎里受了损，哪怕后来的日子身子调养得悉心，也照样比不上普通人，还有心疾在身。
贺珏不敢赌，他承受不起失去容颜的后果，毅然决然地说两个人就此过一生又何妨。
哪怕后来，容颜学会了骑马，贺珏依旧不敢带着她去太多地方，处处照顾着她。
但即便如此，容颜还是走在了他前面。
她死的那天，都城下起了细细密密的小雨，贺珏跪在她床边，泪眼带笑：“我记得江南总是这种天气。”
容颜顺着他的话，回忆道：“说起来，也有许多年没见了。”
“这有什么，等你好些，我们一块回江南，回钦州。”
“好。”
“还有什么地方想去吗，西境，北疆……”贺珏絮絮叨叨地说着。
容颜叹了声气，打断道：“明晟。”
贺珏一顿：“我在。”
“其实有你在的地方就好了。”
贺珏瞬间泪如雨下，却依然强撑笑着说：“那可说好了，下辈子，不管我在哪里，你都要来找到我。”
容颜这时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为什么不是你来找我？”
贺珏连忙道：“也是，你找我多辛苦啊，那我来找你好了，不过你可一定要记得等等我，别跑太快了。”
容颜失笑，她这破烂身子能跑多快，却依然用尽全力去回应道：“好。”
“那下辈子得长点心，投一个好胎，至少得健健康康的。”
“好。”
“不要离我太远，最好是青梅竹马，这样至少我能照顾着你长大。”
“好。”
“……”
“那就这么说定了！”贺珏破涕为笑。
这次却没听见人回答，他低头看去，容颜双眸紧闭，面色苍郁，像是睡着了一般，静静躺在那里。
贺珏身形僵硬，在那里跪了许久，最后伸出手，按着她冰凉的唇，勾起一个僵硬的弧度。
见她笑了，贺珏也笑，他轻轻启唇，代替她回答：“好。”
之后他便带着容颜的骨灰去了许多地方，她生前没能看过的山川胡海，他都带她去看了一遍。
最后的最后，贺珏带着容颜回到了钦州。
他挑了个好日子，便把自己和容颜一起葬在了朦胧烟雨里。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
……
系统空间里静悄悄，怕是孩子又在作什么妖。
容颜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他，最后终于在洗手间里发现了，他正对着镜子一边哭一边给自己拍照。
她颇有些无语：“你在干嘛？”
系统吓了一跳，回头瞪了她一眼：“你别说话。”
随后继续转过头去哭得泪眼汪汪：“呜呜呜哇哇哇啊……”
容颜：“……”
孩子大了，不仅有了自己的隐私，也有了属于自己的病症。
她懒得管他，在沙发上躺了好一会尸才见他出来。
容颜正想问，系统嗖地一下就蹿了过来：“颜颜快看。”只见光屏上全是他自己的对镜流泪照。
容颜眉心拧得都能夹死苍蝇了：“这啥呀？”
“照片啊。”系统解释，“你快看，是不是非常有破碎感？”
容颜：“……敢情你摆拍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堆所谓的破碎感照片？”
“那倒不是。”
系统说：“是因为俺觉得你们两个的结局有点子凄美，直接泪洒当场，之后又好奇我哭得好不好看，就去找了镜子一边哭一边看。”
容颜继续无语：“……你为什么要哭得好看？”
系统冲她挑眉，一脸“这你就不懂了吧”的表情，“最近有一个魅力无限系统评选大赛，我要把自己包装得好看一些，这些照片可不能少。”
容颜：……虚荣的小屁孩。
“主办方谁啊？时空局？”容颜疑惑，心底却想时空应该不至于这么无聊吧。
“对呀！”
容颜一脸震惊，居然还真有这么无聊！
她顺着统子发来的链接点了进去，发现宿主端比系统端多了一个打赏功能。
容颜好奇地点进去，大致看了一圈终于明白：好小子，时空局无奸不商，果然从不白费功夫。
所谓的打赏原来就是用积分抵票，10积分一票，容颜啪的一声果断关闭，她决不可能为统充值。
容颜瞥了眼还在捣鼓的小系统，“行了行了，赶紧滚过来结算。”
统子应了一声：“来咯！上个世界颜颜你的起始积分为，扣除玄铁片的200积分，以及位面任务完成奖励积分，现在的结余积分为。”
“好划算！”
容颜惊叹一声，上个世界居然没怎么花，她顿时有一种发了大财的感觉。
“那是当然。”系统扬着下巴，开始给自己揽功，“有我这样的理财管家，暴富不是梦啊颜颜！”
“是吗？”
容颜怀疑地睨了他一眼：“你理了哪门子的财？”
系统羞涩一笑：“支出。”
容颜默默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
无缝衔接了这么几个世界，牛马也会累，接下来的日子里，容颜在系统空间歇息了一段时间。
直到所谓的魅力评选接近尾声的时候，她才选择重新进入任务。
“下一个世界你的任务目标是江翊礼。”
“何许人也？”容颜想问的是这人什么身份。
谁知统子一句话让她当场睁大了双眼：“你未婚夫他叔。”
“？？？”
晕过去之前，她耳边的最后一句话是统子的惊天狂喜：“颜颜我反超了！我反超了！”
容颜轻勾唇角，彻底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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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自韦庄《菩萨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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