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杰是被一阵滚烫的触感惊醒的。
他原本抱着姜雅琴的姿势没变，手臂却像压在火炉上。
低头时，额角正好蹭到她发顶，那温度烫得他猛地一缩——凌晨三点的休息室里，窗帘缝隙漏进的路灯光线里，姜雅琴的脸烧得通红，睫毛在眼下投出乱颤的阴影，嘴唇干得泛白。
\"雅琴？\"他轻拍她的肩，声音发紧。
姜雅琴迷迷糊糊哼了声，往他怀里拱了拱，滚烫的呼吸隔着衬衫渗进他心口。
沈杰喉结滚动两下，伸手去摸她后颈——果然，掌心刚贴上就像被烫到似的缩回。
他突然想起前天林慧语来公司送资料时的模样。
那姑娘裹着厚围巾，说话带着浓重鼻音，走的时候还把保温杯落在了前台。
当时姜雅琴追出去送杯子，回来时说\"慧语这感冒来得凶，我给她泡了金银花茶\"。
\"传染的。\"沈杰咬着后槽牙低咒一句，动作却轻得像捧着易碎的瓷，把姜雅琴小心移到沙发上。
他扯过搭在椅背上的西装盖在她身上，指尖碰到她手腕时，那热度几乎要灼痛他。
\"杰哥...\"姜雅琴迷迷糊糊抓住他衣角，眼尾泛红，\"别...别离开。\"
\"我不走，我去拿体温计。\"沈杰弯腰去翻她的帆布包——她总把常用药和医疗用品收在侧袋。
指尖触到金属外壳的瞬间，他听见姜雅琴带着哭腔的轻唤：\"冷...\"
体温计显示38.9度。
沈杰盯着那数字，喉结动了动，把姜雅琴往怀里拢得更紧些。
她滚烫的脸贴在他颈侧，呼吸灼热，却一个劲儿往他怀里缩，像只怕冷的小猫。
\"我去买药。\"他拿过茶几上的矿泉水喂她喝了两口，\"村里卫生室应该有夜班，很快回来。\"
\"不要...\"姜雅琴攥着他袖口的手指发颤，\"你走了...我睡不着。\"
沈杰心尖发疼，却故意板起脸：\"烧糊涂了是不是？
再烧下去要抽的。\"他屈指轻弹她额头，看她皱着眉躲，又软了声音，\"我给前台打电话问路线，骑电动车去，二十分钟准回来。\"
姜雅琴还想说什么，却被他用掌心按住发烫的脸颊：\"听话。\"那语气像哄闹脾气的孩子，可指腹抹过她眼角时，又轻得像片羽毛。
他套上外套时，姜雅琴突然抓住他手腕。
她的指甲因为发烧泛着青白，力气却大得惊人：\"杰哥...\"
\"我在。\"沈杰反手扣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心跳声带着呢，你数着，等我回来。\"
前台小妹被急促的门铃声惊得差点摔了对讲机。
凌晨三点的酒店大厅只有她一人值班，看见西装革履的沈杰冲进来时，发梢还沾着电梯里的冷气：\"最近的卫生室怎么走？\"
\"后村...后村有个诊所，过了十字路口往左，看见老槐树就是。\"小妹被他绷紧的下颌线骇得舌头打结，\"电动车...电动车在后门车棚，钥匙在前台抽屉。\"
沈杰抓过钥匙时，金属环撞在大理石台面发出脆响。
他跨上电动车时才发现自己没穿外套——刚才急着出门，只套了件薄衬衫。
四月的夜风卷着凉意往领口钻，他却半点没觉出冷，右手把油门拧到最底，电动车\"嗡\"地窜了出去。
卫生室的灯还亮着。
白大褂的老医生揉着眼睛开门，见他抱着药盒的手直抖：\"年轻人，你自己病了？\"
\"我女朋友。\"沈杰把姜雅琴的症状说得飞快，指尖无意识敲着柜台，\"退烧片、消炎的、姜茶颗粒...对了，再拿盒感冒药。\"他顿了顿，想起林慧语鼻音浓重的声音，\"那个...治风寒感冒的。\"
老医生往药袋里塞了包红糖：\"发烧要喝姜糖水，冲热点。\"
沈杰付完钱转身时，电动车钥匙\"当啷\"掉在地上。
他弯腰去捡，才发现手在抖——不是冷，是怕。
怕姜雅琴烧得更厉害，怕自己回来晚了。
推开门时，休息室的灯没关。
姜雅琴缩在沙发里，西装外套滑到腰际，露出一截泛着病态粉红的手腕。
而林慧语正蹲在沙发前，拿着湿毛巾给她擦脸，见他进来猛地站起：\"杰哥，我...我听说雅琴发烧，从宿舍赶过来的。\"
沈杰的脸瞬间冷下来。
他把药袋重重搁在茶几上，目光像两把刀：\"谁让你来的？\"
\"我...我担心雅琴。\"林慧语后退半步，被沙发角硌得膝盖发疼，\"昨天我感冒，肯定是我传染的，我...\"
\"知道就好。\"沈杰扯过沙发上的薄毯给姜雅琴裹紧，声音像结了冰，\"出去。\"
\"杰哥！\"
\"出去。\"沈杰没看她，指尖探了探姜雅琴的额头——比出门时更烫了。
他抓起药袋里的退烧片，又倒了杯热水，\"我现在要给她喂药，你在这儿添什么乱？\"
林慧语咬着嘴唇退到门口，手搭在门把上又回头：\"我...我去买粥？\"
\"不用。\"沈杰把姜雅琴扶起来靠在自己肩头，一只手托着她后颈，\"你回宿舍好好休息，别再传染别人。\"
门\"咔嗒\"关上的瞬间，姜雅琴哼了声，迷迷糊糊往他怀里钻。
沈杰舀了勺姜糖水吹凉，凑到她唇边：\"雅琴，喝两口。\"
她偏过头，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苦...\"
\"不苦，加了红糖。\"沈杰哄她，\"乖，喝了退烧快。\"
姜雅琴皱着眉抿了一小口，突然呛得咳嗽。
沈杰拍着她后背直心疼，却还是把药喂进去：\"再忍忍，吃完药就不烧了。\"
\"杰哥...\"她抓着他衬衫的手松了松，又紧了紧，\"你身上...有药味。\"
\"给你买的。\"沈杰把她耳畔的碎发别到耳后，看她烧得泛红的耳垂，声音软得能滴出水来，\"还有给林慧语的感冒药，等她明天来拿。\"
\"别凶她...\"姜雅琴闭着眼，嘴角却勾了勾，\"慧语...不是故意的。\"
沈杰低头给她盖好毯子，鼻尖几乎要碰到她发顶：\"知道，我就吓唬吓唬她。\"
门外突然传来轻响。
沈杰抬头时，正看见林慧语隔着玻璃门往里望，手还搭在门把上，见他看过来，立刻像被抓住的小猫似的缩回手。
\"杰哥...\"她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带着点鼻音，\"我...我能喝口红糖水吗？\"
沈杰的手顿在姜雅琴发顶。
他望着林慧语冻得发红的鼻尖，又低头看怀里烧得迷糊的人，喉结动了动——
\"等雅琴喝完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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