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张小生这边,行事素来谨慎的他,自然不敢贸然踏出坊市。他寻了处人流最是密集之地,再度改换了容貌,又以符文之力将那身血铠层层封禁妥当,这才缓步走向坊市出口附近的一家小酒馆。他一边慢条斯理地吃喝,目光却始终不着痕迹地留意着坊市内外的往来动静。
果然不出所料,坊市入口处早已布下三四个眼线。几人分立角落,身形隐在人流阴影里,时不时飞快瞥向其中一人掌心托着的琉璃珠——那珠子莹光流转,显然是件感应类灵器。他们的目光如实质般扫过每一位进出坊市的修士,带着审视与警惕,仿佛在筛选猎物的猎犬。
张小生在酒馆中又滞留了许久,直至感应到那琉璃珠的灵光始终平稳,绝无可能锁定自己的气息,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收敛了周身所有锋芒,大大方方地朝着坊市出入口走去。
途经那几名眼线时,果然如他所料,几人只是像打量过往行人一般,将他上下扫视了一遍,灵力探入体内一掠而过,未察觉任何异常后,便又毫不犹豫地将目光移向了其他人。
可就在张小生走出坊市数百米,脚下刚踏入一片荒林,心头刚要松下一口气之际,神魂深处突然传来石碑之灵急促又凝重的警示声:“小子,这回你自求多福吧!有硬茬子盯上你了!”
话音刚落,异变陡生!周遭的空气骤然凝固,原本吹拂的林风瞬间消散,连光线都似被无形之力吞噬,变得暗沉了几分。张小生身前的千年巨树上,骤然浮现出七道身影,气息如渊似狱,甫一出现便将整片区域的灵力彻底封锁。
七人各占方位,或倚干斜立,指尖漫不经心地捻着灵力;或垂枝轻靠,目光半眯似醒非醒;或挺拔而立,周身灵气隐隐躁动;或盘膝而坐,气息与古树融为一体,将大树周遭围得密不透风,形成一处绝杀之局。其中树干处静坐的一名老者,抬眼扫了张小生一眼,浑浊的眸子里掠过几分疑惑,开口问道:“确认就是这小子?老凯,可别出了差错,耽误了大人的事。”
大树最高的枝丫上,一名身着白衣、头戴道冠,手托一方青铜圆盘,嘴角撇着两撇八字胡的中年男子,脸上堆着几分猥琐笑意,指尖在圆盘上轻轻一点,圆盘当即泛起淡淡的金光:“天罗盘乃是伪天阶灵器,辨物识踪从无偏差,锁定的就是这小子的气息,断不会错。”
树干另一侧,那名如山岳般敦实的男子忽然起身,起身时地面竟微微一颤,他反手将后背的巨锤取下,锤头黝黑发亮,隐约有雷霆之声蛰伏,面露不耐道:“管他错没错,先把人拿下,敲碎了骨头审一审,自然便知分晓!”
对面的张小生在感知到七人气息的刹那,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浑身血液都似在这一刻冻结。在他的神魂感应中,这七人气息皆如深潭古井,雄浑得令人心悸,更带着一股碾压性的威压,竟连半分具体修为都探查不透,只觉对方随手一击,便能将自己碾碎。他不敢有丝毫大意,后背已惊出一层冷汗,一边不动声色地将右手探入袖口,指尖紧紧攥住欧阳震所赐的保命玉牌,灵力早已灌注其上,随时准备激发;一边强压下心头的惊悸,对着几人拱手,声音尽量保持平稳客气:“敢问各位前辈驾临,不知有何指教?晚辈只是一介散修,从未与人结怨,想来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树枝上那名猥琐白衣男子身形一闪,如鬼魅般跃至众人身前,周身灵力涌动,无形的气场朝着张小生碾压而去,目光如炬地审视着他,开门见山问道:“这四周早已被我等布下天罗地网,灵力断绝、神念封禁,劝你莫要做无谓挣扎。老实交代,你可是此前救走龙族公主之人?”
张小生闻言,心头猛地一震,如遭重锤,暗道原来是为这事而来,对方竟能追查到自己头上,显然早有预谋。但他面上依旧装作茫然无措的模样,眉头紧锁,拱手道:“前辈说笑了,晚辈不过是个籍籍无名的散修,平日里只知修炼觅食,从未听过什么龙族公主,更谈不上相救一说,还请前辈明察。”
“从未听过?”身后那山岳般的男子嗤笑一声,笑声粗粝如磨,巨锤在手中缓缓转动,周身气息骤然攀升,一股狂暴的力量席卷开来,地面的碎石都在微微震颤,他一步步朝着张小生压了过来,阴影将张小生完全笼罩,语气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嘴倒是挺硬,等会儿这铁锤砸在你身上,希望你还能这般从容地说‘从未听过’。”
大战一触即发,周遭空气凝重得仿佛凝固,每一缕灵力都透着刺骨的杀机。七人之中,那山岳般的男子率先按捺不住,脚掌猛地踏向地面,“轰”的一声震起漫天碎石,身形如出膛炮弹般裹挟着狂暴劲风,朝着张小生悍然扑杀而来。其余六人则依旧稳立原地,或抱臂斜睨,眼底尽是轻蔑;或垂眸把玩指尖流转的灵力,神情慵懒漠然,俨然一副看戏姿态,显然根本不屑于对张小生这般他们眼中的蝼蚁,浪费半分气力。
“战神法相!”
张小生心头骤然一沉,早已扣在掌心的保命玉牌瞬间催动,却只泛起一缕微弱灵光便迅速黯淡——传送之力竟被周遭大阵死死禁锢,半点作用也无法发挥!绝境当前,他再也没有半分保留,一声低喝震彻四野,将自身压箱底的最大底牌轰然祭出。
“轰隆——!”
刹那间,一尊数丈高的战神虚影拔地而起,金戈铁马的凛冽气息直冲云霄,周身金光炽盛得晃人眼目。下一秒,战神法相便与山岳男子裹挟着雷霆之势的身影轰然相撞。恐怖的气浪如海啸般四下席卷,周遭的古树枝桠应声断裂,木屑纷飞,地面裂开数道深不见底的沟壑,漫天尘土飞扬而起,瞬间遮蔽了整片天地。
“噗呲!”
仅是第一波碰撞的余波,战神法相之内的张小生便再也承受不住,一口鲜血猛地喷溅而出,殷红的血迹瞬间染红了身前衣襟。一股毁天灭地的震荡之力顺着法相席卷全身,骨骼仿佛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脆响,五脏六腑如同被巨锤反复碾压,剧痛钻心之下,他只觉整具身躯都快要被生生撕裂。
“小子!果然是你!”
对面的山岳男子身形微微一滞,显然对张小生能接下自己这一击颇感惊讶。但下一刻,他鼻翼微动,精准捕捉到张小生身上散逸出的那股独特灵力气息后,眼中瞬间闪过一抹笃定,语气也变得愈发冰冷刺骨,杀意毫不掩饰。
这边惊天动地的碰撞与气浪,早已冲破荒林阻隔,惊动了坊市内所有修士。不少人循着动静蜂拥而来,很快便在战场外围围得水泄不通,一个个踮足翘首,满脸惊色地驻足观望,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片嘈杂。
“好家伙!这般阵仗,到底是什么人物,竟能引得七位九境强者联手围捕?”
“看那几人的服饰与气息,莫不是人族南宫家的高手?”
“正是南宫家七子没错!正在战斗那位,是费家的费海,那身段妖娆、媚态丛生的女子,便是梅家的梅三娘,还有那浑身萦绕着狼戾之气的,乃是风啸狼皇的第五子风清雨……啧啧,这哪一个不是修行界年轻一辈里数一数二的顶尖人物,竟全聚在这儿对付一个无名小子!”
“什么七子!不过是南宫家豢养的七条鹰犬罢了。”人群中,一名头戴斗笠、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男子冷声开口,语气里的不屑毫不掩饰,显然与南宫家有着不浅的仇怨。
“当年风啸狼皇与人族死战,最终战死沙场,如今亲生儿子却认贼作父,投靠了人族势力,也不知狼皇在天有灵,见此一幕该何等心寒。”观战人群中,又一名妖族修士轻叹一声,语气里满是唏嘘感慨。
而场中的大战,并未因众人的议论而有半分停歇。此时,张小生所化的战神法相,正被山岳男子的巨锤打得节节败退,法相周身的金光愈发黯淡,早已没了半分还手之力,只能勉强支撑。
“小子,还不肯束手就擒吗?”山岳男子咧嘴一笑,眼底满是狰狞,说话间,手中铁锤上的雷光愈发炽盛,噼啪作响的雷光不断汇聚,连周遭空气都被烤得灼热。其所溅射出的零星余波,都让周遭地面滋滋作响,裂开细密的纹路,恐怖的威压层层叠叠朝着张小生碾压而去,“接下来这一锤,我可要认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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