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的手心还在发烫，雷意顺着两人交握的掌心缓缓流转。他们刚稳住呼吸，脚下大地却猛地一震。
裂痕从冰崖边缘炸开，像蛛网般迅速蔓延。碎石滚落深渊，发出沉闷回响。倩儿立刻察觉不对，目光扫向乐天——他正站在断裂带附近，身体随着地面倾斜猛然一晃。
“小心！”她脱口而出。
话音未落，乐天脚下的冰层轰然塌陷。他整个人向后仰去，双臂在空中乱挥，脸上却没有惊慌，反而咧嘴一笑：“哎哟，这地方还带滑梯功能？”
倩儿根本没时间反应，腰间衣带已本能甩出。长袖如蝶翼展开，精准缠上乐天手腕。她顺势趴下，双手死死抓住布料末端，整个人被拖得向前滑了一截。
“别松手！”她低喝。
乐天悬在半空，双脚蹬了两下，晃荡着抬头看她：“放心，我还不想死，碧落仙子要是知道我死了，肯定会把我的骨灰炼成丹药，天天喂狗都不给绿毛猴吃。”
倩儿没笑，咬紧牙关往后拉。可单靠她一人，根本无法将乐天拽上来。
星辰单膝跪地，左手撑住冰面，右手按向地面。他闭眼凝神，最后一丝雷力被强行抽出，灌入斩月剑中。剑尖轻颤，寒气逆涌而上，在深渊之上凝聚成一道半透明冰桥。
冰桥延伸出去，勉强搭上乐天身旁一块凸起的岩壁。桥身布满裂纹，边缘不断剥落细碎冰渣，随时可能崩塌。
“能爬吗？”星辰声音沙哑。
乐天扭头看了看那摇摇欲坠的桥面，吹了声口哨：“这玩意儿比我娘做的豆腐还软，你说呢？”
“别废话。”倩儿手臂发酸，额头渗出汗珠，“抓住桥边，我们拉你上来。”
“好嘞。”乐天用空着的那只手扒住冰桥边缘，试图借力往上挪。可冰面太滑，手指刚用力就打滑。他晃了几下，差点脱手，全靠衣带吊着才没继续下坠。
“轻点晃！”倩儿喘了口气，“我快拉不住了。”
“我不是故意的啊！”乐天喊，“下面风太大，把我当风筝吹呢！”
星辰指尖发白，额角青筋跳动。他能感觉到经脉里传来阵阵钝痛，像是有东西在撕扯他的内脏。但他不敢停，只要雷力一断，冰桥就会瞬间碎裂。
“再撑一会儿。”他对倩儿说。
“我知道。”她应了一声，手臂微微发抖，却始终没有松手。
乐天抬头看着两人，忽然笑了：“你们俩真是绝配，一个拼命拉，一个拼命撑，我在中间当秤砣，挺公平。”
“闭嘴。”星辰冷冷道，“再说话我就砍断衣带。”
“哎哟，这么狠？”乐天装出害怕的样子，“那你问问倩儿姐答不答应，她可是最心疼我的。”
倩儿没理他，只是把衣带在手上多绕了两圈，膝盖抵住地面增加摩擦。她的道袍袖口因长时间拉扯开始撕裂，布条垂下来挂在指尖。
就在这时，乐天腰间玉佩忽然一闪，泛起微弱碧光。那光芒很淡，像是萤火虫扑翅时漏出的一点亮，转瞬即逝。
他低头看了一眼，嘀咕：“这破玉怎么这时候亮？莫非真能救命？”
星辰眼角余光扫到那一闪的光，眉头微皱，却没有多问。他知道有些事不该现在分心去想。
冰桥又裂开一道新缝，咔嚓声清晰可闻。乐天感觉脚下一空，整个人再次下沉几分。他赶紧用腿勾住桥边一块土起，稳住身形。
“我说……”他喘了口气，“你们有没有发现，每次我出事，都是因为站得太靠边？”
“下次记得往中间站。”倩儿绷着脸说。
“问题是我想站中间，可你们总把我挤出去。”他委屈地说，“上次打妖兽，星辰一脚把我踹飞；前天练功，倩儿姐扔火球差点烧我屁股；就连贝贝都拿我当沙包打——我招谁惹谁了？”
“因为你话太多。”星辰淡淡道。
“对吧！”乐天立刻接话，“你看连星辰都承认了，我是被语言攻击才掉下来的，不是我自己失足！”
倩儿终于忍不住，嘴角抽了一下。她马上意识到不能笑，否则力气会泄，赶紧板起脸，可眼里的笑意藏不住。
星辰也听见了，喉结动了动，像是想压下一声闷笑，最后只化作一声极轻的哼。
“你们笑了是不是？”乐天立刻叫起来，“我都看见了！虽然我看不见你们脸，但我能感觉到气氛变轻松了——有效果了！”
“别得意。”倩儿重新收紧手臂，“你现在还在底下挂着。”
“我知道，但至少我不怕了。”他晃了晃脑袋，“有你们在上面拽着，我还怕什么？大不了变成个吊死鬼，以后每天晚上出来吓你们。”
“你敢。”星辰冷声说。
“我当然不敢。”乐天嘿嘿一笑，“你比鬼还吓人。”
冰桥又是一阵晃动，裂缝继续扩大。星辰右手微微发抖，雷力几乎耗尽。他咬破舌尖，逼自己保持清醒。
“再坚持一下。”他说。
“你都说了三遍了。”乐天小声抱怨，“说得好像我能自己飞上来似的。”
倩儿深吸一口气，把重心往后移，双脚蹬住地面。她感觉手臂快要失去知觉，可还是死死攥着衣带。
“乐天。”她忽然开口。
“嗯？”
“等你上来，我请你吃糖葫芦。”
“真的？”他眼睛一亮，“要夹灵蜜的那种。”
“嗯。”
“那我要五串。”
“三串。”
“四串，不能再少了！”
“成交。”
乐天咧嘴笑了，用力抓住冰桥边缘，一点一点往上挪。他的动作很慢，每动一下都伴随着冰层的碎裂声。但他在动，在靠近。
星辰盯着他的动作，指尖仍在输送雷力。他知道这桥撑不了多久，必须在他完全上来之前维持住。
风渐渐小了，残阳照在冰面上，映出三人长长的影子。倩儿趴在地上，一只手抓着衣带；星辰跪在一旁，手按地面；乐天悬在深渊，一手抓桥，一手被衣带缠着。
他们的位置连成一条线，像一根绷紧的绳，拴住了生死。
“还有两尺。”星辰低声道。
乐天点点头，额头冒汗：“给我十息时间。”
“你只有五息。”
“你太狠了！”
“三息。”
“哎呀别数了！”
他猛地发力，腿一蹬，身体向上窜了一截。手掌终于够到了冰桥更稳固的部分。他立刻还手，牢牢抱住桥面。
倩儿趁机用力一拉，衣带收紧，把他往前拖了一段距离。
“快了。”她说。
乐天喘着气，抬头看她：“倩儿姐，你说我要是真上不去，你会不会哭？”
“不会。”她回答，“我会把你剩下的糖葫芦全吃了。”
“你狠。”他咧嘴，“但我信你一定会哭。”
他一边说，一边继续往前爬。冰桥在他身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裂缝已经蔓延到连接处。
星辰脸色越来越白，嘴角渗出血丝。他没有擦，只是死死盯着前方。
“别断。”他低声说，“再撑一下。”
乐天离岸边只剩一步之遥。他抬起一只脚，踩上冰面，手也搭上了边缘。
倩儿伸手去拉他。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的瞬间，冰桥发出一声刺耳的碎裂声。
整座桥从中断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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