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罩顶部传来轻微的摩擦声。
那根细小的触须已经爬上了半截，贴着光壁缓缓移动，像是在试探什么。贝贝刚才炸毛的瞬间，整个护罩内的气氛就变了。乐天刚想开口，一道银光从远处疾射而来，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雷光麒麟跃出黑暗，四蹄踏水而行，脚尖凝聚一团雷珠，在空中划出弧线，直冲那触须而去。
轰的一声，触须焦黑断裂，碎块飘散入水中。
护罩剧烈晃动了一下，倩儿立刻抬手稳住灵力输出，额头渗出一层薄汗。她没说话，只是手指微调，将凤凰火的气息压向护罩外层，防止其他触手再次靠近。
“它来了。”乐天低声说。
话音未落，海底深处涌起一股暗流。原本平静的水域开始翻滚，泥沙被搅动起来，视线变得浑浊。紧接着，八条粗壮的触手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每一条都比之前更粗，表面布满泛着青灰光泽的吸盘。
星辰握紧斩月，目光锁定前方最大的那一条。他没有贸然出击，而是站在原地，雷光在剑刃上跳动，随时准备出手。
“别让它缠上来。”他说。
可还是晚了一步。
左侧的触手猛地甩出，重重抽在护罩侧面。一声闷响，护罩表面出现细密裂纹，像蛛网一样蔓延开来。倩儿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但她立刻咬牙撑住，双手交叠于胸前，将灵力源源不断注入护罩。
“我还能撑。”她说。
雷光麒麟低吼一声，前蹄猛然踩下。地面震动，一圈雷波扩散而出，逼退了两根逼近的触手。它角尖再次凝聚雷珠，这次却没有立刻发射，而是转向星辰，轻轻点了点他的方向。
星辰明白它的意思。
他点头，雷光灌入斩月，剑锋指向护罩外壁。下一瞬，剑气破水而出，形成短暂通道，直击最中间那条主触手。
但章鱼反应极快，触手一缩，同时张开巨口，喷出大片漆黑液体。
毒雾瞬间扩散，如同浓雾般笼罩四周。护罩表面开始冒泡，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着。乐天靠得太近，吸入一丝，立刻咳嗽起来，脸色发青。
“有毒！”他往后退，抱着琵琶蜷在角落，“这玩意儿比丹盟废丹还呛人。”
倩儿立刻抬手，掌心涌出凤凰火。火焰顺着她的指尖蔓延至护罩外层，高温蒸腾之下，毒墨化作黑烟缓缓消散。视野一点点恢复清晰。
“清掉了。”她说。
星辰没放松警惕。他盯着那团正在后撤的黑影，发现其中一条触手的动作有些异常——断口处露出半截金属般的物体，在幽暗的光线下泛着暗红。
他眯起眼。
“那里有东西。”
雷光麒麟也注意到了。它低鸣一声，角尖雷珠再度凝聚，这一次精准打在那条触手上。触手剧烈抽搐，随即断裂，沉入海底。
就在残肢下沉的过程中，一抹红光从中透出。
星辰游近，伸手将那物捞起。
是一块面具碎片。表面刻着扭曲符文，边缘锯齿状，正好能与他之前收着的那块拼合在一起。两块合拢的瞬间，微微震颤了一下，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齐了。”乐天凑过来看，“鬼面完整了。”
没人接话。
他们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这块面具不是随便嵌进去的，而是被人放进章鱼体内的。它受控，被改造，甚至可能只是某个更大阵法中的一环。
雷光麒麟用蹄子轻点地面，沙砾震动，显露出几道微弱血线，像脉络一样延伸向更深海域。它的耳朵贴平，眼神警惕，显然对这股气息极为厌恶。
“它是被操控的。”倩儿说。
“谁干的？”乐天问。
“还能是谁。”星辰把鬼面收进袖中，声音冷了几分。
乐天叹了口气，靠回护罩内壁：“我就知道不该吃海鲜。早听贝贝的，改吃素多好。”
倩儿忍不住笑了下，但很快又绷住脸。她看着外面逐渐平静的水域，总觉得哪里不对。太顺利了。断手、留证、退走，像是故意让他们找到线索。
“它不会就这么算了。”她说。
星辰点头：“我们在明，他在暗。”
雷光麒麟绕着护罩转了一圈，确认暂时没有威胁后，退回队伍后方。它的鳞片还在微微发亮，角尖残留的雷光未散，显然刚才那一击消耗不小。
护罩重新稳定下来，继续向前。
水流比之前更快，方向也变了。不再是平缓推进，而是带着某种拉力，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星辰走在前面，一只手始终贴在护罩内壁，感知外界压力变化。
乐天坐在地上，拨了下琵琶弦，音波撞在护罩上反弹回来。
“别乱试。”星辰回头看他。
“我就试试共振能不能提速。”乐天缩脖子，“你别一惊一乍的，我又不是故意的。”
“你是。”倩儿轻声说。
乐天嘿嘿一笑，也不反驳。
雷光麒麟趴到护罩顶部，耳朵竖起，尾巴轻轻摆动。它盯着下方，眼神专注，像是在监听什么。
时间一点点过去。
护罩穿过一片狭窄水道，两侧岩壁高耸，布满古老刻痕。那些痕迹不像是自然形成，倒像是人为雕刻，但图案残缺，看不清全貌。
“这些是……”乐天抬头看。
“别碰。”星辰拦住他伸出去的手，“有禁制残留。”
果然，指尖刚靠近岩壁，空气中就泛起一阵波动，像是水波荡漾。乐天赶紧缩手，吐了吐舌头。
“真危险。”
他们小心翼翼穿过这段区域。出来后，水域变得开阔，光线却更暗。头顶的海水像压下来的幕布，沉甸甸的。
“还有多久到？”乐天问。
“不知道。”星辰道。
“那我们到底要去哪儿？”
“按图走就行。”
“可图上也没标这种怪物啊。”
“现在有了。”
乐天翻了个白眼，不再追问。
倩儿靠在护罩边，闭眼调息。刚才连续施法让她有些脱力，呼吸略显急促。她摸了摸腰间的药瓶，里面剩下的雷珠还有一颗，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
雷光麒麟忽然站起身。
它耳朵猛地一抖，转身看向右侧。
众人立刻警觉。
那边的水域依旧昏暗，什么也没有。可麒麟的反应不像误判。它低吼一声，角尖再次凝聚雷光，却没有立刻出手，而是盯着某个点不动。
“有东西。”倩儿睁开眼。
星辰拔剑，雷光在刃上跳跃。
乐天抱住琵琶，坐直身体：“又来？”
一秒，两秒。
什么都没发生。
可就在他们稍稍放松时，护罩底部传来一声轻响。
像是有什么东西，轻轻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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