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离开了后山。
本就是跟着林雨来此的小乌丸和作为近侍的小狐丸自然也不再多留，山伏国广想着林雨方才说出的好消息，跟着离开。
今剑蹦哒着小步子，像一只试探的小鸟，左一跳右一跳的远远缀在后面，他可是听说了，三日月宗近昨晚的寝当番不再是单纯的寝当番，审神者似乎也没有和三日月宗近缔结婚契的想法，既然如此，大家又都回到了同一个起跑线上。
虽然今剑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被传唤的概率几近于零，但也不妨碍他喜欢跟在主公身边。
待到他们离开后，老苟的刀剑男士和那四位流浪刀剑便凑了上来，林雨和她的刀们交流时虽然没有避开他们，但他们自觉的没有离得太近，于是并没有听清楚他们在交流些什么。
此时有些八卦好奇的上前，话题自然而然围绕着各自的审神者展开。
…
林雨中途就懒得走了，远离了外人的视野，她端着的姿态随之一松，化作一只黑猫从累赘的衣物中脱出，几下跳到了小乌丸的背上，抖擞了一下全身乌黑发亮的毛，般窝在小乌丸的翅根发出了呼噜声响。
小狐丸拾起地上的衣物，看着林雨变成的猫猫，眼睛一亮又一亮，熟悉的灼热的期待视线劈头盖脸砸下，林雨恍若未觉，爪子扒拉了一下小乌丸的羽毛，在嘴边随便咬着。
“好累啊。”她发出了毫无意义的感叹。
“家主辛苦了，”小乌丸笑着道，他身后一双翅翼小心的并拢，浓密的羽翼在背后托起一处凹陷，让林雨不会轻易掉下去，“家主这几天忙坏了呢。”
林雨不置可否：“是的，不过接下来就好多了。”
“事情告一段落了吗？”小乌丸问。
“是的，”林雨懒洋洋窝在小乌丸的翅膀上，她还在扒拉小乌丸的羽毛，在出这次支援任务之前，她提起了精神去刷某些小视频软件，有刷到一些养鸟的人需要定期帮鸟儿去头皮屑一样的东西，好像是新羽毛长出后残留的翅囊，也不知道小乌丸会不会长新羽毛，“两边时间流速不一样的啦，我可以休息二十年续航三天。”
“这样吗，”小乌丸不太在意自己梳理整齐的羽毛被作乱的猫扒拉的乱七八糟，只不过翅膀根部被挠的有些发痒，他无意识的抖了抖羽毛，反应过来后他道，“家主，有些痒。”
“您在为父的翅膀里找什么？”
他敏锐的感觉到林雨扒拉他翅膀有别的目的，往常林雨就算是过来戳他翅膀，也不过是靠着他的翅膀埋一会脸，声称这是充电，然后充着充着睡着了，根本将他的羽毛当做了某种稀有的床。
小乌丸意识到这一点后，也有意识的收集自己的落羽，想着等到羽毛的量足够多，或许可以给审神者制作一套鸦羽床垫。
只可惜他不是真正的鸟，掉落的羽毛虽然可以像正常羽毛一样留存，但他的掉羽率不高，最终只给审神者添了些头饰和几页羽扇。
——他生出过薅光自己的羽毛，然后趁审神者不注意时去修复室恢复的想法。
但想到子代或许会因此生气，并为了杀鸡儆猴，避免其他刀剑男士为了迎合她的喜好而做出类似事件，疏远他。
聪明如小乌丸，很快放弃了这个危险的念头。
而且，光秃秃的翅膀，不太好看。
林雨爬到小乌丸削瘦的肩头，她道：“你会长出新的羽毛吗？”
她不注意这些，例如他们的头发是不是长了，会不会枯槁，指甲有没有边长——
小乌丸的回答也没有让他失望，他很平静的告诉林雨：“吾等虽有人身，却终究不是人类。”
林雨看着小乌丸的侧脸，如此近的距离，她都没有从小乌丸的脸上找到毛孔，这让她想到了手掌划过三日月细腻的皮肤时，内心深处涌现的一丝异样。
“不曾长出过新羽，为父的翅膀是孩子们织就的战衣，与为父融为一体化作。”
小乌丸继续道，他诉说他的非人。
“家主是在寻为父的新羽吗？”他有些困惑，“为什么突然这样做呢？”
林雨盯着小乌丸看了一会，然后道：“我可以扯你一根羽毛吗？”
这个问题和林雨想寻找新羽的行为一样突然，小乌丸点头应允：“自然，家主喜欢便随意吧。”
林雨扭头，咬住了一根黑羽，在扯下来之前，她口中含糊：“会不会疼？”
小乌丸依旧摇头：“不会。”
于是林雨用力，扯下了一根黑羽。
有一点疼。
但很细微，就和拔下一根后脑勺的头发差不多的疼痛，一瞬间的尖锐后什么也没剩下，小乌丸抱住了林雨化作的猫，黑猫嘴里叼着那根羽毛。
她把羽毛叼在嘴里，从小乌丸的怀里过渡到他另一边肩膀，然后抬爪扒在小乌丸头顶，将那根羽毛插在了小乌丸的头发里。
然后她又原路返回到小乌丸另一头肩膀，又扒拉起小乌丸的羽毛。
她在寻找自己拔下羽毛的位置，会不会留下血淋淋的小洞。
但是依旧没有，只能找到这些排列紧密的羽毛中有一块异常的空缺，露出下方光滑苍白的皮肤，一点瑕疵也没有。
“好神奇啊。”
林雨感叹。
“你们真的不是人呢。”
并非才知道这种事，而是此刻才生出这样的感慨，在和刀剑男士发生过亲密的接触后，林雨才深刻的意识到这一点。
看久了有点恐怖谷，毕竟这些看起来过于完美的人形，实际上却在细微的地方和人类没有半点相似。
就算是妖怪化形，也会有生物会有的些许瑕疵，至少毛孔可以在近距离下看见，林雨曾经还在万屋工作的时候，曾经和一些妖怪客人撞上过，倒是有些印象。
但刀剑男士们没有这种瑕疵，只要灵力充足，他们永远会是这副近乎完美的形态。
小乌丸拖住黑猫的屁股，以防备着在身上乱爬的审神者一个脚滑掉下去，他头顶被插的笔直的一根黑鸦羽毛朝着天空竖起。
“是的，吾非人类。”
小乌丸道，很快他意识到林雨为什么会发出这样的感叹，“主公不适应吗？”
黑猫的尾巴尖拍打在小乌丸的手中。
“怎么会。”
“人类很丑的。”
“你们虽然细节不像人，但好看啊！”
林雨大大咧咧的道，“好看不就够了，管那么多干什么。”
如果有一个类似人类的家伙死心塌地的对你好，把你当主人，为你抛头颅洒热血，可以同时做你的朋友，爱人，家人，同事，兼顾你的所有社交圈。
——这是怪物吗？
——这是来报恩的田螺姑娘！
人类可比这种怪物可怕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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