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自谦单膝跪地，手还紧紧攥着那块星盘碎片。它在掌心不断震动，像是活的一样。他左手按住胸口，三根金针的位置还在发烫，热度顺着经脉往上爬，一直烧到后颈。他咬牙没出声，把乾坤袖一抖，半匹蜀锦从里面滑出来，缠在左臂上。布料贴上皮肤的瞬间，那股灼烧感才缓了一点。
苏曼曼靠在石壁边，右腿微微打颤。腿环已经没了光，黑丝也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圈冰冷的金属贴在她皮肤上。她低头看了眼指尖，血还没干，刚才那一滴血画出的并蒂莲图案还在地上，只是颜色变淡了。她抬眼看向祭坛，发现那层透明的护盾又回来了，而且比之前更厚。护盾表面泛着微光，像水波一样来回流动。
“它在重新封住。”她说。
青鸾坐在地上，断笛残片捏在手里。她的唇角有血，耳朵嗡嗡响，刚才那一阵震荡让她脑子发懵。但她还是把笛子凑到嘴边，试了一下。没声音。她皱眉，用手指蹭了下笛口，沾了点血，再吹。这次有了音，很低，像是从地底传出来的。
少女双手插进土里，指尖触到几根残留的黑丝。她闭着眼，慢慢引导那些断丝往四周蔓延。地面裂开几道细缝，黑丝从里面钻出来，像藤蔓一样绕成一圈，挡在他们前面。她喘了口气，说：“能撑一会儿。”
花自谦终于站起来，把星盘碎片塞进袖子里。他往前走了一步，护盾立刻反应，表面的波动加快，一股震波冲过来，撞在他胸口。他退了半步，喉咙一甜，咽了回去。
“不能硬碰。”苏曼曼提醒，“它在读我们的情绪。太急，它就防得更紧。”
花自谦停下，盯着护盾看。他发现那层光不是均匀的，靠近祭坛底部的地方，波动频率慢一些。他伸手摸了下乾坤袖，里面只剩下一点蜀锦，不能再浪费了。
青鸾忽然侧耳听了一下。她把断笛放下，低声说：“有动静。”
话刚说完，祭坛下方的地面开始裂开。黑色的丝线从缝隙里涌出来，迅速扭合成形。第一只是一头猛虎，四肢粗壮，全身由黑丝绞成，眼睛是两颗暗红的晶石。它落地没出声，只是伏低身子，尾巴一甩，直接扑向苏曼曼。
苏曼曼抬手，织霞手本能催动，指尖划出一道血线。血丝在空中炸开，形成一片细密的网。猛虎撞上去，动作顿了一下，但很快用爪子撕开，继续前冲。
花自谦闪身挡在她前面，袖子一扬，最后那点蜀锦飞出去，像一张网罩住猛虎的头。布料贴上黑丝的瞬间，他运起金蛇缠丝手，手指一勾，蜀锦立刻收紧，缠住猛虎的脖子。猛虎挣扎，发出低吼，但一时挣不开。
第二只出来了，是条巨蟒，贴着地面游走，速度快得看不见影子。它绕到侧面，尾巴猛地抽向青鸾。
青鸾反应不及，只能抬手去挡。眼看要被打中，地面突然窜出几根黑丝，缠住巨蟒的尾部，把它拽偏了方向。原来是少女动手了。她脸色发白，额头全是汗，但手没松。
“左边！”她喊。
苏曼曼立刻转身，看到第三只守护兽从高处跳下，形似猎鹰，双翅展开足有两米宽。她来不及画血线，直接抬脚，右腿一扫，腿环虽然没光了，但残留的力场还在。那一脚踢在空中，竟带出一道弧形气劲，把猎鹰震偏，撞在墙上。
花自谦趁机把蜀锦一扯，猛虎的头被勒得扭曲，发出一声闷响，身体开始崩解，化成一堆黑丝散落一地。但他刚松口气，那堆黑丝又动了，迅速渗进地面，不见了。
“死了？”青鸾问。
“没死。”苏曼曼盯着祭坛，“护盾亮了一下。它们没死，是回去了。”
果然，护盾的光芒比刚才强了一分。而且，原本波动不规则的地方，现在变得整齐，像是有了节奏。
少女喘着气说：“它们不是单独的。是一个整体。”
花自谦点头：“部件在养它们。每损失一个，护盾就更强。”
“那就别让它吸。”苏曼曼抹了下指尖的血，再次抬起手。这一次她没乱画，而是盯着那只巨蟒，发现它头部中央有一块黑晶，和其他地方的材质不一样。她指了下那里，“打那个点，试试。”
花自谦懂了。他不再管护盾，转而盯住巨蟒。巨蟒贴地游走，速度极快，但他站在原地没动，等它绕到正面，突然出手。他没用武器，也没甩袖子，而是直接冲上去，一拳砸向那块黑晶。
巨蟒甩头躲避，但慢了半拍。拳头擦过黑晶边缘，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它猛地后退，动作明显迟缓。
“有用！”青鸾立刻抓住机会，把断笛横在唇边，吹出一段短促的音律。音波撞在巨蟒身上，它晃了一下，黑晶出现裂痕。
苏曼曼抬手，血线飞出，直刺裂痕中心。
巨蟒发出一声尖啸，整个身体开始扭曲，黑丝一根根断裂，最后瘫在地上不动了。
护盾却在这时剧烈闪烁，光芒暴涨，几乎刺眼。花自谦察觉不对，大喊：“退！”
三人迅速后撤。少女还在维持地上的黑丝网，没动。花自谦冲过去拉她，刚碰到她肩膀，护盾猛然释放一波震波，整座洞穴都在抖。地面纹路全部亮起，形成一个完整的阵型，把他们围在中间。
“它在反击。”苏曼曼靠墙站着，呼吸急促，“我们打它一个，它就用剩下的反扑。”
花自谦看着祭坛，忽然明白了什么。他低头看向自己袖子，又看向苏曼曼的指尖，还有青鸾手里的断笛、少女插在地里的手。
“它们怕的不是我们。”他说，“是‘旧主的气息’。”
苏曼曼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这些黑丝，认人？”
“不止认人。”花自谦走到她身边，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她的血还在流，他把自己的手划破，让两人的血混在一起，然后抬手，朝着护盾甩出去。
血珠飞到半空，还没碰到护盾，护盾就开始剧烈波动。那层透明的屏障像是受到了某种冲击，表面的光忽明忽暗。紧接着，祭坛底部传来一阵低沉的震动，像是什么东西在挣扎。
“有效。”青鸾抬头，“它在怕。”
少女忽然抬头，眼神一凝：“它们要出来了。”
地面再次裂开，更多的黑丝涌出。这次不止三只，而是九只，形态各异，有狼、有蝎、有蜘蛛，全都带着黑晶命核。它们没有立刻攻击，而是围成一圈，把四人困在中间，缓缓逼近。
花自谦把苏曼曼拉到身后，右手伸进袖子，握紧那块星盘碎片。碎片还在震动，但频率变了，和护盾的波动不再一致。
“它们怕的不是我们。”他又说了一遍，“是‘背叛’。”
苏曼曼看着他：“什么意思？”
他没回答，只是盯着祭坛中央。护盾的光芒越来越强，但祭坛本身却开始轻微颤抖。他忽然笑了下。
“它在害怕被拿走。”他说，“因为它知道，一旦离开这里，就没人再喂它了。”
一只猛虎型守护兽率先扑来。
花自谦抬手，准备迎击。
苏曼曼却突然上前一步，把手按在他胸口。
她的指尖还带着血，轻轻点在他心口金针的位置。
那一瞬间，金针的温度突然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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