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季疏桐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他的情况似乎还是很糟糕。
一开始，秦正东复健非常困难，也非常痛苦。
刚开始，花了两个月的时间他还是没能走出一步。
那两个月里，他心情越来越低落，有时，季疏桐晚上睡一觉醒来，就发现床上的人不见了。
秦正东大半夜地抓着扶手，想要练习。
也不知什么时候摔倒的，季疏桐看到他的时候，他还趴在地上，伸手想要够扶手。
这样的情况太多了。
季疏桐心疼极了，看他一点进展都没有，甚至想要放弃，舍不得他这样痛苦，舍不得他受那样的折磨。
可秦正东不听她的，他每天早上天不亮就醒来练习，晚上在她睡着后又偷偷爬起来练习。
当时，季疏桐又跟沈雪梅商量着在省城找店铺卖麻辣烫。
家里处处需要用钱，也不能光靠之前的麻辣烫店分红。
所以，季疏桐就格外忙碌。
她整日在外面找店面，秦正东就在家里痛苦地复健。
复健一直没进展，他越努力越失望，即便季疏桐每天早早回家陪他，可他精神还是越来越不好，越来越低落。
甚至每天不愿意让她出门，每次她一出门，他就绷着脸。
家里的两个孩子每天上学，陪伴他的时间也少。
孤寂和无力感，被抛弃感让他痛苦，甚至有些抑郁。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店里稳定了，季疏桐也找了人在店里帮忙，她有更多时间陪他，才好一点。
后来，季疏桐带他去找了一个老中医针灸，腿慢慢恢复知觉，能迈出步子了，他情况才彻底好转。
季疏桐一直忽略了他每天晚上紧紧抱住她不放，不愿意她出门的不对劲。
现在才意识到，他以前的抑郁情况似乎只是被掩盖了，根本没有被消除。
季疏桐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一点也不想他痛苦，他不仅时时刻刻都想跟她贴着，抱着，甚至那方面的……欲……望也很强。
这些季疏桐都可以不在乎，她只是怕他心里难受。
越想她心里越难过。
到了店里，沈雪梅也在。
“雪梅！你快来！”季疏桐努力压下心中的忧虑，笑眯眯地朝沈雪梅招手。
沈雪梅连忙跑出来，“你今天不在家陪你家那个复健了？”
季疏桐:“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让你陪我去看看你昨天说的那个小服装厂。”
“啊？你去看那个做什么？”沈雪梅困惑不已。
“我想问问看，能不能把那个服装厂买下来。”
沈雪梅瞪大了眼，“买……买下来？！你疯了？！”
“我没疯，哎呀，你就跟我去吧。”
沈雪梅交代了一声，跟她出了门。
两人骑着自行车，朝服装厂而去。
路上，沈雪梅嘴里不停。
“那服装厂虽然小，但只是比大服装厂小，还是很大的，想要买下来，咱们根本没那么多钱，恐怕要一二十万呢！”
季疏桐:“先去看看再说，跟老板谈谈。”
“好吧。”
很快，两人到了服装厂。
这厂子里的工人大部分都停薪留职了，厂子里很冷清。
两人过了很久，才见到老板。
老板一听她们竟然要买厂子，都懵了。
“你们两个女人？要买我的厂子？！”
老板震惊，“你们知道我这厂子值多少钱吗？”
“你说吧，要多少？”
老板笑了笑，“ 你们就那么肯定我一定会卖？我这厂子可不小，虽然现在效益不好，但以后……”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季疏桐打断了，“你心里明白的，效益很难再好起来。”
老板不服气，还想说什么，季疏桐又继续道:“你们服装厂生产出来的衣服比不上沿海城市的衣服时兴，缺乏竞争力，工人效率低下，亏损严重，情况只会越来越糟。”
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变，乡镇，私营企业逐渐兴起，这些事情，作为厂长，作为老板不会不知道。
男人呆愣地看着她，或许是没想到她一个女人竟然懂这些东西。
沈雪梅也是听得一愣一愣的。
季疏桐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老板动摇了。
如果现在不卖，那么多的服装厂，以后想卖，也难。
“想买，可以！二十万，这厂子所有东西都归你，包括缝纫机，织布机。”
季疏桐:“我只要缝纫机，价格太高了，十五万。”
老板脸一沉，“十五万不可能！二十万一分钱都不能少！”
季疏桐明白，老板对卖厂子的决心没那么强，如果低于他的价格，说不愿意还真就不愿意了。
季疏桐咬了咬牙，“好！二十万就二十万！”
沈雪梅眼睛一瞪，“桐桐……”
季疏桐拍拍她的手，“咱们现在就签协议，但二十万实在太多了，你得给我时间筹钱。”
老板抿抿唇，“好，给你半个月。”
从服装厂出来，沈雪梅脚都是软的，就这么出来一趟，就花了二十万。
不对，根本没有二十万。
麻辣烫店在省城有两家，生意虽然好，可他们两家买了房子，给家里置办了家电。
现在家里根本没多少钱。
“梅梅，你家……”
沈雪梅苦着脸，“家里只有两万块。”
季疏桐算了算，她家里只有一万七。
三万不到，距离二十万，差得太远了。
“桐桐，还是算了吧，咱们没那么多钱，不够的，你要是想买服装厂，等过两年，咱们多攒点钱再买。”
“等不了了，这厂子必须拿下，冬天必须开始生产。”
“那……那怎么办？钱不够啊。”
季疏桐抿了抿唇，她想试试能不能贷款……
“桐桐，你怎么不说话了？要不……要不找人借借看？”
季疏桐拍拍沈雪梅的肩膀，“你听说过贷款吗？”
沈雪梅双眼迷茫，“贷款？”
“就是去银行借钱。”
“啊？你……你想跟银行借钱？！”沈雪梅惊了，“可银行凭什么借给我们？怕是不好借吧？”
“我还没听说有人贷到款的，桐桐，人家银行怕是会把咱们撵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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