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心那道极淡的紫光一闪而过，张鸣的指尖微微颤了一下。他没有睁眼，但呼吸节奏变了，比之前更慢，更深。
聚灵阵的嗡鸣声忽然波动起来，像是水面被风吹皱。三股灵脉的能量流出现短暂错频，丹炉底部的符文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他立刻察觉不对。
左手不动，右手食指在地面轻轻一划，一道无形屏障从掌心推出，贴住炉底边缘。混沌能量顺着经脉涌出，压住那股不稳的震感。
几息后，震动平复。
他仍没睁眼，意识却沉入系统深处。“秘闻库”自动展开，调出一段尘封记录——玄穹神尊三百年前裁决“天火门叛宗案”的全过程。那次他亲自带队取证，确认证据前闭关七日，不出一言，直到拿出铁证才当众宣判。
风格一致：不轻动，不动怒，只认实据。
张鸣心里落下一块石头。
紧接着，系统接入一条加密讯流。画面浮现，是黑风谷岩壁的一角。一道扭曲的裂痕上，残留着暗红色的能量纹路。镜头拉近，波纹频率与张鸣手中那份契约原件完全重合。
下一幕切换到一间石室。一名魔族修士被锁在阵中，额头渗血，眼神涣散。玄穹神尊站在三步之外，声音平静：“你说，是谁在毒瘴殿签下交易令？”
那人嘴唇哆嗦，终于开口：“焚……焚天仙帝。还有光明、毒瘴、九幽三位，都在场。他们用仙界矿脉换我们的魔核……还说要联手清剿抗魔同盟。”
影像到这里结束。
张鸣的眉心跳了跳。不是惊讶，而是确认。
他知道这天会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双手印诀微调，将外部灵气输入速度降了三成。炼丹不能乱，哪怕外面翻天，炉内也得稳住。
就在这时，又一条信息传入。
天衍宗宗主通过隐秘频道发来一段话：“你坚持的事，现在成了事实。很多人开始看清楚了。”
没有多余字眼，也没有表功的意思。张鸣知道这个人，一向谨慎，从不站队，但每次出手都踩在关键点上。
他没回话，只是把这句话在心里过了一遍。
然后睁开眼。
炉火是暗金色的，材料融核度显示为67%。本源晶几乎融化殆尽，只剩下一点核心还在支撑结构。神尊草只剩一片叶子，根部连着漩涡，仍在释放生命力。精华珠彻底溶解，能量均匀分布在雾流中。
一切正常。
他重新闭眼，手印变换，引导混沌能量从外部压制转为内部循环。这是中期阶段最关键的一步——让炉火自己走，人只做微调。
就在他进入深度感知的瞬间，外面传来一阵强烈的气息波动。
不是冲着他来的，是从仙界东部传来的。
玄穹神尊的声音响彻天地，每一个字都清晰可闻：“焚天、光明、毒瘴、九幽四位仙帝，勾结魔族，证据确凿。即日起，暂停其在仙界一切职权，禁止干预调查进程。任何人阻挠，视为同谋。”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整个仙界的能量场都震了一下。
张鸣感觉到丹炉轻微晃动，聚灵阵再次出现波动。他眉头一皱，立刻加大混沌输出，稳住核心温度。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过去这些年，他一个人顶着“叛逆者”的名头往前走。没人信他，都说他疯了。那些高高在上的仙帝，一句话就能让中小势力远离他。
现在不一样了。
证据坐实了，官方定性了，连玄穹神尊都亲自下场了。
他嘴角动了一下，很快又压下去。
这时候不能松，也不能笑。丹还没成，路还没走完。
但他能感觉到，有些东西变了。
系统提示浮现：“仙帝联盟凝聚力下降至32%，中立派倒向正义阵营概率提升至76%。”
这个数字还在往上走。
与此同时，鸿蒙遗族长老联合抗魔同盟代表，在议事台公开陈列调查副本。玉简开放查验，影像全程直播。那些曾经质疑张鸣的人，现在一个个沉默了。
有附属门派当场宣布脱离四大仙帝势力，转而支持抗魔同盟。更多小宗门开始观望，甚至悄悄联系张鸣麾下的分支据点，询问是否可以加入守护序列。
雷暴仙帝和大地仙帝没有表态，但他们召回了在外执行任务的所有弟子，关闭山门，显露出自保姿态。
焚天仙帝那边传出一声怒吼，砸碎了整座大殿，但最终没敢动手。他知道玄穹神尊不会跟他讲情面，真打起来，第一个死的就是他。
局势正在瓦解。
张鸣坐在蒲团上，汗水顺着脸颊滑下，滴在地面，发出轻微的“滋”声。他的衣服早就湿透，手臂也开始发酸，但他没动。
他想起很多年前，在地球那个小县城里，他被人堵在巷子里，所有人都说他活该。没人帮他，也没人说话。
现在他坐在仙界最危险的炼丹室里，外面却有无数双眼睛看着这件事的结果。
他不是为了让他们后悔才走到这里的。
他是为了让以后的人，不用再经历他受过的那种孤立。
他深吸一口气，把最后一丝杂念压下去。
手指微动，调整了一个符文的角度。很小的动作，几乎看不出变化。但就是这半度偏移，让残余的一点排斥能量找到了出口，缓缓排出。
融核度升到69%。
稳定上升。
这时，系统再次弹出新消息。
玄穹神尊下令：“凡阻挠调查者，视为与魔族同谋。”此令一出，五位原本沉默的仙帝彻底安静下来。谁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张鸣在意识中默念一句：“证据已立，人心已归。”
接下来，是时候让混沌照亮黑暗了。
他嘴角微动，随即更深地沉入炼丹节奏，准备迎接下一阶段的融核高峰。
突然，炉盖边缘闪过一道光。
不是金，不是银，也不是之前的紫。
是一种极浅的蓝，像晨光初照时天空的颜色。
他瞳孔一缩。
这种光，他在镇天神祖的记忆里见过一次。
那是法则真正融合的前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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