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
明霁川的话音落下，温妤心头猛地一跳：
“怎么回事？”
明霁川的声音发颤：“他吞了安眠药。”
温妤倒吸一口冷气，立刻发动车子：“哪个医院？”
“市中心医院。”
说完，明霁川转头看着温妤：“妤妤，这件事我去处理，你要不……”
“别说了。”温妤踩下油门，“先去医院看看情况。”
车子疾驰在夜色中，温妤的余光瞥见明霁川的侧脸。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膝盖，整个人绷得很紧。
温妤忽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医院的走廊惨白刺眼，消毒水的气味直冲鼻腔。
温妤跟着明霁川赶到时，姜淑媛和明劲松等一众人已经在急救室门口等候。
姜淑媛一看见温妤，立刻站起来抓住她的手，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这孩子……他怎么能这么想不开……”
温妤连忙从包里掏出纸巾，轻轻擦拭姜淑媛的泪水：“明阿姨，别急，会没事的……”
说着，温妤又赶紧扶着姜淑媛坐下。
另一边，明霁川走到明劲松身边，声音低沉：“爸，到底怎么回事？”
明劲松面色凝重：“还是淮千把电话打到家里的，说昊然吞了安眠药，被朋友发现送来医院……”
明霁川也拧起了眉头。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被人打开了。
所有人瞬间围上去，却见医生摘下口罩，缓缓摇头：“很遗憾，送来的太晚了，我们尽力了……”
姜淑媛听到这话，身子一软，直接晕了过去。
“妈！”
“快快快！护士！送病房！”
医护人员迅速推来担架，帮着把姜淑媛抬上去，急匆匆的往急诊室跑。
温妤看着眼前这突然的变故，脑袋也发紧，她脸色苍白，手指也不受控制地发抖起来。
怎么会这样……
不过此刻没有时间给她难过，温妤跟着众人把姜淑媛送去了病房。
把姜淑媛安顿好后，医生给姜淑媛挂上点滴，明霁川拉住温妤：
“妤妤，辛苦你在这儿陪妈，我和爸先去处理其他事。”
温妤点点头。
明霁川则用力握了握她的肩膀。
病房里，温妤守着昏迷的姜淑媛，一夜未眠。
天蒙蒙亮时，姜淑媛终于睁开眼睛，温妤第一时间凑过去，给姜淑媛倒了杯水。
“明阿姨，你醒了，喝口水润润嗓吧。”
姜淑媛看到温妤，虚弱地喊了声：“小温，我这是怎么了……”
温妤把温水递过去，轻声回答：
“明阿姨，您没事，就是情绪激动，医生说你睡一觉就好了。”
姜淑媛怔怔地看着她，突然抓住她的手：“昊然呢？”
温妤沉默。
姜淑媛猛的松开她的手，泪水再次从姜淑媛眼中滚落：
“他怎么能，这么想不开……”
温妤在床边坐下，轻轻握住姜淑媛的手：
“明阿姨，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
卓昊然的遗书是在整理遗物时发现的，就放在他最心爱的那辆车里，信封上工整地写着致家人。
信很短，只有寥寥几行字：
【对不起大家。
从我的小鱼走后，我做了很多错事，我找不到出口，却选择了最愚蠢的做法。
我太累了，我不想再这么浑浑噩噩地活下去了。
我要去找我的小鱼了。
勿念。】
姜淑媛捧着这封信哭得几乎昏厥，温妤红着眼眶扶住她，心里像压了块石头般沉重。
她与卓昊然接触不多，所有人都说他浪荡不羁，游戏人间。
可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那些风流表象下，藏着一个从未走出伤痛的少年影子。
他用放纵麻痹自己，用新欢掩盖旧伤，可终究没能找到出路。
人是会为自己的错误买单的。
卓昊然选择了结束生命。
温妤不觉得他对，也不觉得他不对，逝者已逝，只希望九泉之下他能安息。
卓昊然的葬礼定在三天后。
温妤向节目组请了一周的假，她陪着忙东忙西，明霁川更是忙的不见人影，整个明家难得都笼罩在一股低气压中。
连平日里最活泼的明嘉木都变得安静，看着大人们沉重的脸色不敢调皮。
葬礼那天下着雨。
雨水淅淅沥沥下个没完，像是天空破了个洞。
温妤穿着黑色西装，同众人一起站在卓昊然的墓碑前深深鞠了三躬。
明霁川撑着黑伞站在她身后，西装被雨水打湿了肩头。
葬礼很快开始，又快速结束。
众人聚在一起又在雨水中走散。
墓碑前只留下了温妤和明霁川。
“之前他找过我，”温妤轻声说，“是我劝他开始新的生活……”
说话时，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但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决绝。”
明霁川的目光落在墓碑上，他太了解温妤了，知道温妤这是在责怪自己。
看着温妤的侧脸，明霁川扣住她的肩膀将她转向自己，两人面对着面，明霁川低声说：
“妤妤，不怪你，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雨水顺着伞沿滴落，打湿了温妤的鞋尖。
温妤没说话。
明霁川忽然开口：“我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爱人走了这么几年后，他突然选择用这种方式结束……”
他顿了顿，声音依旧低沉：
“但我想，如果我是他，如果……不幸发生在我身上，我可能当下就会这样做。”
“胡说什么！”听见明霁川这样说，温妤猛地抬手捂住他的嘴，她指尖发凉，眼神里的关心却不是假的：
“快呸呸呸！”
明霁川握住她的手，在雨中凝视她的眼睛：
“温妤，我没开玩笑，我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忌讳的，这是我的人生信条，仅此而已。”
温妤红了眼。
明霁川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说：
“妤妤，原谅我吧，好吗？”
雨水模糊了视线，温妤抬头，望着明霁川泛红的眼眶，她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牵起他的手：
“走吧，回家。”
明霁川低头，看着两人的手掌，又使劲抓住了温妤的手。
伞下，两人的手紧紧交握。
人生无常，生与死，聚与散，只在一念之间。
只是……
活着的人，更要珍惜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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