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机的声音太响亮，很快就吸引了第一个好事者。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没过多久，大队长家买了电视机的消息就传开了，许多人吃饱了撑的没事干，都跑过来凑热闹了。
客厅里挤满了人，根本动不了。
无奈之下，赵卫东只好把电视机搬到院子里。
冯海梅暗暗掐了他一把，没好气道：“让你炫耀，现在后悔了吧！”
“呵呵呵，这可是咱们大队的第一台电视机，这种好事当然应该跟大家分享了！”赵老汉强行为自己洗白了一波，坚决不承认他想炫耀的心理。
晚饭做好时，林飞把二婆和两个小家伙接了过来一起吃饭。
电视机这么稀罕的玩意儿，让老太太临终前见识一下也好，将来到了下面也有吹牛的资本。
老太太这顿饭吃得十分开心，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直到电视节目结束，众人才依依不舍的回了家。
老太太没急着走，而是拉着赵卫东的手，语重心长道：“卫东，送送二婶吧，今晚让大妞和小北留在你家过夜。”
“二婶···唉，走吧，我送您。”
赵卫东泪眼朦胧，扶着老太太往外走。
“二婆，等一下，这是我给你准备的。”林飞递过一个红色塑料袋。
“这是什么？”
“寿衣，绣花鞋。”
“哎，好，好，你有心了，这下我老太婆终于可以体面的上路了。”
“太奶！”
大妞拉着小北，眼巴巴的看着老太太。
“大妞乖，今晚在你大爷家住。”
“嗯嗯！”
大妞重重的点点头，看着太奶离开的背影，一股悲伤涌上心头，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林飞摸摸她的小脑袋，微笑道：“叔给你和小北买了新衣服，快去洗澡吧，等会给你们换上。”
他不知从哪里又拿出一个袋子递给赵敏。
“走吧，姑带你们去洗澡。”赵敏微微一笑，拉着两个小家伙往浴室走去。
······
现代，江边，烤鱼炒粉。
“73年的红星二锅头，尝尝。”
林飞给老马和李总满上。
“真的假的？73年的酒都是古董了，我看得好好尝尝！”
“香，醇，正！”
“这酒你从哪儿弄来的？还有没有？”
林飞得意一笑，“嘿嘿，好喝吧？好喝就多喝点，这种酒可是喝一瓶少一瓶。”
“切，看把你能的。”老马一脸不爽。
“哈哈哈······”林飞喝了一大口，感觉有点上头，开始说胡话了，“你们说，人最害怕的是什么？”
“没钱！”
“打一辈子光棍！”
两人都是秒答。
林飞摇摇头，“不对，我觉得，人最害怕的应该是，死的时候没人来送他最后一程。”
这话把两人都干沉默了。
老马和李总面面相觑，一时间摸不准脉搏，不敢轻易开口。
两人观察了一会儿，确定不是林飞家里出事了，这才松了口气。
“大飞，你这话不对，人死如灯灭，一切都归零，也就没有所谓的害怕了。”
“呵呵，或许你说的是对的吧。来，喝酒！”
“喝！”
三人一直喝到深夜才散场。
······
早上，林飞是被鞭炮声吵醒的。
没过多久，赵爱国来敲门，神色悲伤的说：“二婆走了。”
“唉，我知道了。”林飞叹了口气，“大妞和小北呢？”
“在那边呢，小敏带着。”
“嗯，屋里有一些香火蜡烛之类东西，咱们搬过去吧。”
“好。”
赵爱国进屋一看，好家伙，整整五大箱！
“都是香火蜡烛？”
“不是，有两箱鞭炮，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也是看着买，不知道对不对。”
“嗨，管他对不对，到时候全部用上就行了。”
“说得也是，二婆应该会很高兴的。”
来到二婆家里，林飞给老太太上了香，然后朝大妞走过去。
小丫头看到林飞过来了，立刻挣脱赵敏的手，猛然扑进林飞怀里。
“怎么了？”林飞柔声问道。
小丫头只是摇摇头，一言不发。
“唉，以后你只能跟叔叔过了，叔叔会把你当亲闺女一样疼的。”
小丫头点点头，还是没说话。
······
尽管已经尽量省掉封建迷信的环节了，但丧礼流程仍然非常繁琐。
吹唢呐的，敲锣打鼓的，哭丧的，二婆家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老人家的亲人许多年不联系，对这件事并不上心。
赵卫东坐在角落里生闷气，心里暗骂二婆娘家那边都不是人，人死了都不来送最后一程。
林飞得知这件事后，为了让二婆走得体面，特地让人放出风声：酒肉管够！
一时间，二婆去世大办丧事的消息就传开了。
她娘家那边的亲戚听说吃席酒肉管够，立刻组团过来了。
流程上，一些素未谋面的妇女大妈掩面痛哭，嗓门比专业哭丧婆还要响亮，不知道的还以为二婆生前跟她们关系有多好呢。
厨房传来阵阵肉香味，那些妇女大妈们哭得更卖力了。
大妞受到感染，心中悲伤，扑在林飞怀里嚎啕大哭。
小北窝在赵敏怀里，看到姐姐哭，他也跟着哭。
高卫民代表组织前来慰问家属，看到两个孤苦无依的孩童时，他重重的叹了口气。
“唉，阿飞，以后他们姐弟俩，就拜托你了！”
“嗯，我会照顾好他们的。”林飞点点头，轻轻抚摸着怀里的小脑袋。
······
下雨了，不大不小，但村民们似乎早有准备。
看得出林飞有些疑惑，赵敏解释道：“村里有老人去世就会下雨，一直都是这样，不用太惊讶。”
“真的假的？”林飞感觉自己是认知受到了冲击。
“这不是常识吗？有什么好怀疑的。”
“我······”
林飞一脸懵逼，这种现象有什么科学依据吗？
吉时到了，雨过天晴了，这就更玄乎了。
下午出山，本地俗话，就是出殡的意思。
棺椁未动，鞭炮先响。
送葬队伍最前面的是赵卫东，代执子孙杖。
后面跟着长长的仪仗队，这阵仗，跟土皇帝出游似的。
队伍前面有人点鞭炮，每隔十多米就点一排。
这么盛大的丧礼已经好多年没见过了，隔壁大队的老人们都快羡慕哭了，心想他们走的时候有这一半风光就能瞑目了。
队伍路过的人家要提前关门，还要在门口点一把火，这也算一种风俗。
这一次，二婆走得很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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