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回在人群中扫视了一遍,商家的那小孙儿不在其中。一个与他长得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子,一副被酒色掏空的模样,远远的,就能闻到他身上的酒味。
李闻溪抬头看了看天,啧,这还是半上午呢。
“你孙儿呢?”她突然开口。
“他生着病,起不来床。”商多金不冷不淡地说。
“嗯,你们分别介绍自己的身份,以及仇红梅死时,你们都在哪里?”
“大人这是怀疑我等?”立刻便有人反应过来,李闻溪这是什么意思,有些不忿地质问。
“心中无鬼,为何要怕我问?还是说,你是凶手,因此没有时间证人?”李闻溪挑了挑眉,毫不留情地怼了回去。
民不与官斗,最终商家人按辈分站成三排,老老实实交代自己的行踪。
第一排是商多金的兄弟,第二排则是子侄,最后一排便是商家最小的一代,商多金的孙辈。
既是一早传了信去,要问他们的不在场证明,这些人总能寻到些借口,哪怕实在没有的,也早就够时间做个假的了,比如让自家下人做人证。
因此他们说的是真是假,不好查验,李闻溪找他们来的目的,也不是为了验证他们所言。
她很有耐心地听他们说完,然后拿出小院的钥匙:“这串钥匙,是从死者手里收集到的物证,本官已经查证清楚,这串钥匙乃内院管事所有,一向是收在商家的。”
“管事说,这钥匙丢了有些时日了,你等且好好回想回想,可曾在何处,见过这钥匙?”
李闻溪手里托着的钥匙,是刚从管事手里拿来的,阿福已经带着人先把管事和商多金隔开了,以免他们乱说话。
她的话音刚落,商家子孙便纷纷摇头,都说没见过,只有那个中年男子,第一时间,看向了管事,脸上带着几分不屑,被时刻注意着他们动向的李闻溪看个正着。
“你,对,就是你,出来一下。”她指了指他。
“大人。小的商茂盛。”这中年男人目光有些不正,黏黏糊糊的很恶心。
“你再说一遍,案发当时,你在干嘛?”
“小的在盛春楼,一夜换了三个,大战到天亮,那滋味......嘿嘿,大人,您也是男人,您懂的。”商茂盛舔了舔嘴唇,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意。
“掌嘴。”李闻溪冷冷地道,立刻便有她自己手下的衙役出列,狠狠甩了他两个耳光。
“再学不会说人话,那本官就继续帮你们商家人管教一二。”别看她脸长得嫩,板着不笑时,也颇有官威,挨了大鼻兜的商茂盛就是个纸老虎,眼神瞬间清澈不少。
他捂着脸,呐呐道:“小的确实在盛春楼里,不敢欺瞒大人。”
“嗯。本官自会去查。我再问你,仇红梅可与你们商家任何一个男丁,有不清不楚的嫌疑?”
商家人全部目瞪口呆,有几个目光不自觉落在了商茂盛身上,又很快挪开。
商多金终于忍不住了:“大人,是要故意羞辱商家吗?我们虽乃商贾,亦受教化,岂会做此等伤风败俗之事?”
“呵~传得连你们远房亲戚都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到底是污蔑,还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商老爷子不妨为本官解惑,或者咱们寻了你家族亲,过来当面对质,可好?”
商多金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大宅门里的腌臜事,如果细究起来,谁家都得有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破事。
长辈年长娶幼妻,这新寡的俏妇,总会有些流言蜚语,越解释越没法解释!
李闻溪施施然起身,背着手直接走了,留下面面相觑的商家人,这个当官的有病吧?问些有的没的的问题,还以为淮安来的官多高明呢,结果就这?
商多金皱着眉头说:“都回去吧,这几日都老实点,别再生出什么事端。”众人纷纷散去,可每个人心里都像压了块石头,沉甸甸的。
李闻溪回到官府后,立刻安排人去调查商茂盛所说的盛春楼之事,得到的答复,与商茂盛所言相互吻合。
秦奔一张老脸涨得有点红,他是个大直男,一辈子没进过欢场,被那楼里的姑娘火辣的描述吓到了。
“大人,据那三名妓子所言,商茂盛确实在案发当场,一直在青楼里,整晚缠着她们,勇猛异常。”
他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她们说,商茂盛原本就是色中饿鬼,十日里有八日是要到楼里来玩的,但是他一向不太行,以往每次都草草收工了。”
“那一夜他肯定是吃了些药,才会如此亢奋,可也就那一夜,之后便又恢复了之前不中用的模样。”
秦奔说完,忙不迭地告退了,留下了林泳思独自在旁边尴尬。
天老爷啊,他宁愿自己从来不知李闻溪的女儿身份,当着她的面讨论另外一个男人的那方面能力问题......自己又不是变态!
李闻溪倒是不以为意,她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神色平静:“如此说来,这商茂盛虽有不在场证明,可他那夜反常的亢奋,倒也值得深究。”
林泳思一个激灵,深究?深究什么?
“大人,赖婆婆死时,花小狗的不在场证明,是他当天整夜在赌坊赌钱,整个赌坊里许多人都对他印象深刻,盖因他一夜一直在输,大喊大叫,输急眼了还掀了张桌子。”
“仇红梅死时,商家这位儿郎,名唤茂盛的,又雄风大振,一夜未得闲,有很明显的证人。”
“大人看出这其中的蹊跷之处了吗?”李闻溪问道。
林泳思皱了皱眉:“你认为,他们是故意制造证人,想证明自己没有杀人?他们对死者即将发生的事,知情?”
“是也不是。知情这个词,太轻了。”李闻溪摇了摇头:“我认为,他们是达成了某种合作,交换杀人!”
可花小狗是个赌棍,家无恒产,商茂盛乃商人之子,家境优渥,这两个人怎么可能会相识,更遑论共谋杀人了。
还有,汤二妮的死,又是怎么回事?她可没有在世的亲人了,另外,孙家某个姐妹呢?
这似乎解释得太过牵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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