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哪里？”他慌忙地想要抱起她，却在被子掀开的时候嗅到了血腥味。
血腥味！
怎么会有血腥味？！
她哪里受伤了？！
萧惟猛然将裹在她身上的被子都给掀开了，入目的艳红让他心胆欲裂，她捂着肚子蜷缩着，棉裤上血红一片，怎么回事？！她什么时候受伤的？谁下的手？！
“疼……”长生死死地捂着肚子，冷汗已经浸湿了鬓发，腹部上仿佛有一把刀在一下一下地割着似得，“疼……”她要死了吗？
萧惟浑身一震，“没事的！没事的！我马上带你去找大夫！”找大夫！找大夫！她不会有事的！不会的！他颤着双手去抱她，不过还没抱起房门便被撞开了，他猛然转身将人护在了身后，如同陷入癫狂的野兽一般要撕碎闯进来的人，不过也只是持续了一会儿，因为闯进来的不是刺客，而是凌光跟青龙，“师父？！”
两人是听到了萧惟慌张的声音觉得不对劲才闯进来的，凌光一进门便直奔长生的床边，在见了床上主子的状况之后，惊怒的双眸都要裂开了一般，扬手便对萧惟拍出了一掌，直接将人给拍飞了。
萧惟猝不及防，撞上了墙壁之后倒下，呕出了血。
凌光疾步上前欲下杀手。
“住手！”青龙上前阻止。
凌光大怒：“让开，我要杀了这个畜生！他竟然敢……”
“昨夜你一直守在门外，若是他真的对公主做了什么你会没听到动静？”青龙冷色也是极冷，“他不可能对公主做什么！？”
凌光要疯了，公主现在这个样子不是他做了畜生行劲是什么？难道公主自己……思及此，凌光突然间愣了，公主已经十三了，过了年，不，再过几天便是十四了，现在这情况难道是……
“师父……快……快找大夫……”萧惟挣扎着，可凌光这一掌是下了狠手了，现在他甚至连起身都做不到了，“师父……找大夫……”
凌光狠狠地剐了他一眼，转身快步走向主子。
“萧惟……疼……”长生已经是疼的意识模糊了，“萧惟……疼……好疼……”
凌光俯下身去查看，“公主，你哪里疼？”
“萧惟……萧惟……”长生已经疼的睁不开眼睛了，哪里还能听得到眼前的人是谁？她还是没听到萧惟的声音，“疼……”她要死了吗？萧惟在哪里？他不管她了吗？
萧惟还是撑起了身子，艰难地走过去，“长生……”
“把他扔出去！”凌光转头大怒，“去找大夫！”
青龙上前一把拧起了半死不活的萧惟，往他的嘴里塞了一个药丸，拧着他转身走了出去。
“师父……”
“好好待着！”青龙将人放在地上厉声道，“我去找大夫，你别添乱！”
“她叫我……”
青龙恨铁不成钢似得，“公主没事！你若是进去了凌光难保不会真的杀了你！”
“她叫我……”萧惟哪里还能去想凌光会不会杀了他的事情，她就在他的身边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可是她受伤了他却一点也不知道，他如何还能想其他？“她叫我……”一边说着一边挣扎着起身。
青龙恼火了，一记手刀将他给劈晕了，然后转身去找大夫，萧惟不可能对公主行不轨之事，所以公主如今这般模样大概是……
……
公主殿下没生病也没受伤，不过是长大了而已。
对，长大了！
可上辈子从未将每个月都来一次的老朋友当回事的长生根本便想到这已经好几年来来过的老朋友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来！这像是要把她给撕开了的痛苦往后每一个月都要承受一次？
一想到这，原本便不好的脸色又多了一层阴郁。
这都什么事？
老天爷嫌她的苦难还不够多又给她添一个？！
就这般见不得她好？！
“公主，喝药了。”凌光将药端了过来。
长生伸手借口，一口气灌入了口中差点没把自己个呛死，“大夫怎么说？”熬过了开始的时候现在虽然还有些隐痛，但已经是好了许多了，她现在担心的就是以后是不是每一次都会这样痛的死去活来的！这是她上辈子老是笑话别人痛的死去活来娇气的报应吗？
“大夫说公主体虚，又是初次天葵，所以才会这般。”凌光道：“奴婢已经去信给闫大夫……”
“闫老头多大年纪了还要他跟着我们东奔西跑吗？”长生打断了他的话，“便别添乱了！”闫老头知道也便是皇帝也知道，她的脸往哪里搁去？“将大夫的诊治传给他，让他开方子调养便是了。”上辈子那般发达的医学也无法一下子便治愈，这靠喝中药估计得喝一年半载，而且这还根本不算是病！
凌光自然看出主子心情不好，也便没有反驳，“是。”
长生喝了口热水漱了漱口，“对了，萧惟呢？”
凌光一愣。
长生眯起了眼，“你将他怎么了？”她记得听到凌光的声音的时候似乎就是痛的死去活来的时候，那时候她那个情形……“说！”
“他没事……”凌光咬了咬牙，“奴婢当时见公主那样子，以为他对公主行了不轨之事……”
“你将人怎么了？”长生打断了她的话，气是有的，但却压着，见凌光这般的脸色，心头更紧，“你杀了他了？”
“没有！”凌光赶紧道。
长生吐了口气，“你到底将他怎么了？”
“奴婢打了他一掌。”
长生盯着她，“伤的很重？”
“青龙已经为他疗伤了，现在……”凌光斟酌了会儿，“应该不会有事。”
长生没有发作，而是直接掀了被子欲下地。
凌光自然知道她要做什么，当即阻止道：“公主你现在不能出去！”
“让开！”
“公主你真的不能出去！”凌光便是激怒主子也是要阻止的，“大夫说了便是因为身子受了凉气才会这般严重的，你若是再出去受寒，将来怕是会影响子嗣！”
长生一愣。
“奴婢知道奴婢鲁莽了。”凌光跪了下来，“公主要如何处置奴婢都可以，但是请公主以凤体为重！”说完，又道：“萧惟最关心的便是公主的身体，若是公主因为去看望他而损了身子，他会更加愧疚的！公主……”
“够了！”长生打断了她的话，虽然有不悦，但也没有再坚持要下地。
凌光赶紧为主子盖好被子，还是跪着没敢起身。
长生心里有气，但也知道她是为了自己，也没想着将她怎么着，“以后做事少些冲动！动不动便要杀人，若是真的将人给杀了我便是没事也成了有事了！你主子我便是这般轻易送上门去给糟蹋的蠢货吗？”
“奴婢该死！”
“起来！”长生道，“出去反省反省！”
“是。”
……
“师父，公主现在到底如何了？伤哪里了？谁做的？”
萧惟的状况那是凌光再下手再重一份他就真的可以去见阎王了，也幸好青龙在，不然他现在便是不死也得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哪里还能这般嚷嚷？
青龙将药递到了他的面前，“喝了！”
“师父……”
青龙面色沉了下来。
萧惟只好先喝了药，然后继续追问：“师父，徒儿知道没有保护好公主罪该万死，师父要如何惩治徒儿都可以，但请师父下拉告诉徒儿公主殿下怎么样了？她到底……”
“公主没受伤。”青龙打断了他的话。
萧惟一愣，“怎么可能？她身上的血……”
“公主来天葵了。”青龙面无表情地道。
萧惟僵住了，什么？天……天葵？那些不是因为受伤，而是因为……
“好好养你的伤！”青龙继续道，随后转身离开。
“师父！”萧惟回过神来，脸色有了一丝不自然的神色，“公主……公主真的没事？”来天葵会那样子的吗？“以后……以后她也会……”
“你可知道你死到临头了？”青龙转过身，冷声打断了他的话。
萧惟看着他，“徒儿知道。”
“若是还想多活些日子便不要再试图僭越本分，更不要再去挑衅皇族的威严！”青龙继续道，“萧惟，你如果一言一行已然是在轻贱公主！”
“我没有！”萧惟脸色发白，却坚决否认，他如何会轻贱她？
青龙没有继续开口，只是冷冷地盯着他。
萧惟的心越来越冷，像是被冰封住了一般，轻贱吗？与她私奔，一路上屡屡亲近，与她同处一室，如今更是与别人讨论她最为隐秘的事情……“我没有想过……我从来也没有想过……”
“她是大周最尊贵的女子。”青龙继续道，冷漠而肃穆，“她有资格纡尊降贵来跟你玩一切游戏，但是并不代表你就可以认为她跟寻常女子再也没有任何区别！”
“我没有！”萧惟否认着，但话却是在颤抖。
“以你如今的心态，便是陛下不杀你，将来公主也容不下你！”青龙冷声继续，“或许今日我不该救你！”
“师父……”萧惟挣扎地下了床，几乎是摔着下去的，他跪在地上，“师父，徒儿没有想要轻贱她，从来就没有！师父……你罚我吧！师父，你罚我，怎么罚都可以！”
他居然……居然在无意中对她做出了这般的伤害！
他非但没有保护好她，反而伤害到了她？
“凌光这一掌你不白挨！”青龙冷眼盯着他，“公主的游戏还没有结束，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养好伤继续陪公主玩，直到她停止为止！”
萧惟浑身颤抖，“是……”
“还有！”青龙一把揪起了他，一字一字地警告：“不管公主的心思如何做了什么，你最好不要有任何的非分之想！萧惟，她是你的主子！”
萧惟看着他。
“永远都要记住这一点！”青龙继续道：“即使将来她真的选了你！”
萧惟眼睛一亮。
“还是死心不改！”青龙双手将人给提起，“或许我现在就该杀了你！”
“师父，如果将来真的有一天我伤到了她，我自己动手！”萧惟没有怀疑他的话，但是也没有惧怕。
或许是到底舍不得杀了自己唯一的弟子，也或许是知道主子的心意，青龙最后还是放开了他，冷笑道：“你也不必抱的太大的希望，且不说公主的心思如何，即便你真的如凌光所担心的那般蛊惑了公主，陛下也不会轻易让你如愿！萧惟，陛下会将公主身边所有有危害的人一一剪除，尤其是你！”
“我知道。”但只要他还活着，他便会一如既往！这一次他错了，他认错他改，绝对不会有下一次！“她是我的主子，是我最重要的人，是我此生唯一深爱的人！”
青龙觉得自己或许真的该杀了眼前的人，因为他不但冒犯了主子影响了主子，甚至影响了他！“躺回去！”
“我什么时候能见她？”萧惟爬了回去，便是明知道问出这话一定会惹怒师父的还是问了，他必须亲眼见到她没事才安心！之前她染血躺在床上痛苦蜷缩的画面一直还在他的脑海中，清晰无比，他必须亲眼看到她无事！“我也该去跟公主请罪……”他也必须去跟她道歉！
“公主想见你自然就会叫你。”青龙搁下了这话便转身离开。
这一次萧惟没有多话，沉默地等待着，一直等了好几日也没见动静，他心里着急，但也没有开口催促，看师父神色如常她应该没有大碍，既然如此，他便只能等。
……
过了头两天，长生的状况便好了许多了，不过还是被勒令在床上修养，倒也不是不想见萧惟，不过自己不能出去，总不能让受了内伤的他来见她吧？
这一次他也算是遭了无妄之灾。
这般便过了好几日了，公主殿下又满血复活了，而这一日外边突然间想起了锣鼓声，“外边怎么这般热闹？”
“今日除夕。”凌光道。
长生一愣，“除夕？”
“是。”
长生算了算日子，还真的差不多除夕了，“过年了啊。”又是一年了，她来到这里有几个年头了？没仔细去算过，也不打算去算了，这里便是她的天地，她的未来，“出去走走。”
“公主，外边冷……”
“这大过年的你难道还要关着我？”长生打断了她的话，“不已经没事了吗？难不成要在这里躲一个冬天？”
“可是……”
“别可是了！”长生道，“这般小心翼翼的让人知道岂不是笑话死我了？你家主子没你想的这般脆弱！走！”
话说到这般了，凌光自然不好再拦着，待主子裹的严严实实了这才陪着她出门，至于去哪里，心里也是有数了，所以不等主子开口问便道：“萧惟在走廊尽头的房间。”
“旁边不是还有空房吗？”长生问道，这大过年谁都想回家过年团聚，留宿客栈的人本就少，不过在见了凌光的神色之后也便知道答案了，“成，明白了。”
将人丢的远远的是吧？
“去看看吧。”
也不知道成了什么样子了！
萧惟见到她的时候，还在炕上靠着炕头坐着，也不知道是没想到她会来还是怎么的？傻傻地愣在了炕上。
长生随意往炕边一坐，皱眉道：“怎么？被打傻了？”
“你来了。”萧惟回过神来了，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似得，掀了被子欲下地。
长生问道：“干什么？”
萧惟没说话，微笑着下了地给她行礼。
长生愣了，随后沉了脸，“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该做的。”萧惟起身道，还是微笑着。
“笑什么笑？！”长生怒道，“怎么？恨我连累了你被打，差一点丢了性命？！是的话直接说就是！男子汉大丈夫的跟个娘们似的耍心机，你便不觉得丢脸？！”说完，便甩袖离开。
“长生！”萧惟伸手拉住了她。
“放手！”
萧惟没有放手，反而是将她搂入怀中，紧紧的，“对不起，我没想要冒犯你更没想轻贱你，长生，对不起！”
凌光看的眼睛都疼了，几乎用尽了所有的自制力才没有出手将这胆大妄为的混账给灭了！
当她死了吗？！
长生一愣，推开了他有些看着他的脸，随后皱眉，“你说什么？”随后没等他回答便转过头对已经到了隐忍极限的凌光下令，“你先出去！”
“公主……”
“你们一个一个的都不想让我舒心？！”公主殿下怒了。
凌光狠狠地剐了一眼萧惟，这才愤愤地出去。
“关门！”
凌光发誓等将来主子再也没兴趣跟他继续纠缠的时候她一定将萧惟给碎尸万段！门关了，随后迁怒青龙，“你教的好弟子！”
青龙面无表情地继续站岗。
屋内，便剩下两人了。
长生推开了他，“回去躺着。”
“你的身子……”
“你死一百次了我也活的好好的！”长生往旁边的桌子走去，给自己倒了水。
“别喝！”萧惟忙阻止，走了过去夺过了她手里的杯子，“水凉了，你不能喝！”随后便欲出去给她找热茶来。
“不喝了。”长生阻止了他，“你说清楚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萧惟看着她，“对不起，我不该轻贱你的，不该因为这几日你任由我亲近便认为你跟寻常女子没有区别……”
“谁跟你说的？”长生没听下去，问道。
萧惟没有回答，“对不起，我从未有过……”
“我便这般轻易就让人轻贱的？”公主殿下骄傲道，“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对不起。”
“成了！”长生不耐烦地道，“总是对不起对不起的，你不嫌累我也觉得听的腻了！”看了一眼炕，“回去躺着吧！”
萧惟笑了，“我没事了。”
“没事便不能躺着？”长生挑眉，“方才不是还要跪下来跟本公主请安吗？怎么现在我的话便当耳边风了？”
“是！”萧大人赶紧去做了。
公主殿下心情好了起来，也走了过去，抬手蹂躏着他的脸，“这样才乖。”便是有伤在身脸色不好，可这张脸还是那样赏心悦目。
萧惟僵了僵，公主殿下怕是又在撩拨戏弄他了，忙吸了口气，正色道：“你的身子真的没事吗？大夫怎么说？”
“你确定要听？”长生眯着眼笑道。
萧惟点头。
“你可知道女孩子这事便是父亲兄长也不会轻易过问。”长生似笑非笑，“别的男的就更加不用说了，若是有人问了这事，不是不怀好意便是脑子有病，而这样的人通常只有两种结局，一种是被人当登徒子给乱棍打死，另一种便是……”她靠近了他，近的可以让他嗅到了她肌肤的馨香，“娶了那被问了的女孩子。”
萧惟心跳乱了。
“你想要哪种结果？”公主殿下的眉眼儿笑成了月牙儿。
萧惟道：“娶你。”
“你娶的起吗？”
“现在娶不起，你愿意等我吗？”
长生坐直了身子，挑眉道：“这可说不准，说不定老头子已经给我物色好了人选……”
萧惟猛然伸手将她抱住。
长生没有继续说下去。
“那我就永远陪着你！”他抱着她，在她的耳边说着，“不过我求你给我一些时间，不要轻易地伤害自己！顾长生，不要伤害自己！”
“求我啊？”长生靠在了他的身上，心头滚烫了起来，“之前不是还说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我，包括我自己吗？怎么现在就求我了？”
“之前我自不量力。”
“现在便不是了？”
“也是，所以我求你。”
“若是我不答应呢？”
“我求你！”萧惟松开了她，抚着她的脸让她直视自己，“还没有到那个地步的，长生，还没有到的！你才十三岁……”
“明天就十四了。”长生打断了他的话，笑的狡黠，“我没跟你说过我大年初一的生辰吗？”
“那也只是十四！”
长生笑着拉下了他的手，“我不等任何人，萧大人也不该去让人来等你，自己有本事便来追，追到了便是你的。”
“当真？”萧惟握紧了拳头。
长生神色一肃，道：“本公主一诺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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