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丈青是席间唯一的女首领，她放下手中的银筷，轻声问：“杨公子，俺们姐妹跟着俺打仗，无非是想让家人能活下去。新军除了军饷粮草，能给弟兄们的家眷一条活路吗？” 我看向刘养贞，刘养贞起身拱手道：“一丈青首领放心，新军正推行‘农会、工会、商会’—— 家眷若会种地，可加入农会，分田耕种，免三年赋税；若会织布、打铁，可加入工会，作坊管吃管住，按月发工钱；若想做小买卖，商会可提供本钱、场地，无苛捐杂税。” 他从怀中取出《三会章程》，“这是细则，诸位可带回细看，家眷安置之事，由我亲自负责，绝不推诿。”
酒过五巡，小秦王端着酒杯走到厅中，目光灼灼地看向我：“杨公子，俺们反明，是因为崇祯皇帝昏庸、贪官太多。可新军说要‘消灭帝制、推行共和’，这共和到底是啥？俺们不懂，也怕换了个名头，还是跟以前一样受欺负。”
此言一出，厅内再次安静，连熊文灿都微微侧目 —— 他虽投效新军，对 “共和” 也只知皮毛。我起身，走到厅中，朗声道：“诸位，帝制是‘一人说了算’，皇帝想杀谁就杀谁，想收多少税就收多少税；而共和，是‘大家说了算’！将来新军打下天下，不设皇帝，由百姓选贤能之人管事，无论出身贵贱，都能说话、能做主。”
我指向熊文灿：“熊军师曾是大明五省总理，如今在新军只是军师，与诸位平等；苏舵主是白莲教舵主，刘参议是前明知府，大家都是为了让百姓过上好日子，没有高低之分。” 苏夜寒补充道：“就像今日议事，诸位有疑问便说，新军有承诺便应，这就是共和的雏形 —— 不是谁压着谁，而是大家一条心，共商、共建、共享！”
惠登相皱着眉问：“那儒家思想呢？俺们虽没读过书，可也知道‘君君臣臣’，新军要革了它，会不会乱了规矩？” 我笑道：“惠首领，儒家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李自成杀罗汝才，崇祯杀袁崇焕，这规矩护的是皇帝，不是百姓！新军要革的，是‘君为臣纲’的旧思想，要立的，是‘百姓为主’的新规矩 —— 只要大家都把百姓放在心上，何愁没有规矩？”
熊文灿此时起身，拱手道：“诸位，老夫曾任前明官员，深知帝制之弊、儒家之锢。如今跟着新军，见他们不克扣军饷、不欺压百姓，才明白共和是真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的。老夫愿以项上人头担保，新军所言非虚，若有半句假话，老夫第一个不答应！”
熊文灿的话，让义军首领们彻底放下心防。王国宁站起身，举杯道：“俺信杨公子，信新军！只要能让弟兄们有饭吃、家眷有着落，俺们就跟着新军干，反帝制、推共和！” 众人纷纷起身，举杯响应：“跟着新军干！”“反帝制！推共和！”
我举起酒杯，与众人同饮：“好！今日诸位在此盟誓，他日共成大业，新军绝不亏待诸位！” 秦昭汐命人取来十枚赤金令牌，令牌上刻着 “共和同盟” 四字，逐一递到首领手中：“这是同盟令牌，凭此令牌，诸位在新军辖区内，可调动粮草、兵员，遇事可直接找我、找杨公子！”
宴席尾声，已是深夜，王府内依旧热闹。革里眼拉着苏夜寒的手，笑着说：“夜寒兄弟，俺们‘革左五营’明日就高举新军大旗，家眷安置之事，就拜托养贞先生了！” 一丈青走到秦昭汐身边，轻声道：“秦姑娘，俺们姐妹多，工会、农会之事，还请你多指点。” 刘养贞笑着应道：“一丈青首领放心，明日我便派人为姐妹们安排住处、对接三会事宜。”
我看着眼前的景象，对身旁的秦昭汐笑道：“昭汐，今日宴席，算是成了。” 秦昭汐点头，眼中满是笑意：“民心所向，大业可成。” 厅内烛火摇曳，杯盏相碰之声、欢声笑语之声，透过王府的宫墙，传到襄阳城的夜色中，
送走各路义军首领，襄阳府衙进入准备搬家模式，小家的搬迁由小梅负责，看到小梅整理好箱笼，属于我的东西只有一只箱子，基本上都是衣服，全家合计十只箱子，而官署的东西就多了，光是各种文书账册就整理了好多天，装了几百只大箱子，这次一起搬走的有刘养贞掌管的民政部，熊文灿军政部，秦昭汐掌管的白莲教教务部、漕帮总舵，加上侍卫营的人，以及家属，总人数将近两万人。
崇祯十五年六月初一的天还没亮透，襄阳新军官署的烛火已烧得旺烈。我揉着发酸的肩膀，看着庭院里堆得像小山似的文书箱，指尖还残留着朱砂印泥的痕迹 —— 这已是我亲自监督整理的第五个夜晚，案头那本《迁徐物资总册》上，密密麻麻的勾划早已把纸页染得半红。
“杨公子，这箱‘军政部军饷账’还得再捆两道麻绳！” 账房先生举着油灯跑过来，灯光下，我看见那只青漆木箱的边角已被磨得发亮，箱里码得整整齐齐的账册，每一本都贴着我亲手盖的 “杨” 字验讫章。我蹲下身，伸手按了按箱底的防潮油纸，又摸出怀里的银质小刀，在箱锁扣上刻下暗纹：“记住这个记号，到了徐州得逐一核对。”
这几日，署里的人连轴转，我更是没合过几个时辰的眼。前儿整理民政部的户籍册，刘养贞抱着几捆泛黄的册子来找我，说有两本记载流民安置的账册找不到了。我带着人翻遍了二十多个临时库房，最后在一堆漕帮的水道图里寻着了，册子边角被老鼠咬了个小口子，刘养贞急得红了眼，我赶紧让人找了最好的装裱师傅修补，又亲自盯着用樟木盒装好，才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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