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的繁华。
是幽州比之不及的。
“刚出锅的包子、馒头、花卷儿，又香又软~”
“新鲜出炉的烧饼、现磨的豆浆~”
“年画，灯笼，吉祥如意的年画！红红火火的灯笼咯！”
长街两侧。
商户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然而。
在这一片繁华盛景之中，一道格格不入的身影，牢牢牵住了江玉乘的目光。
只见一位老人，身着破旧衣衫，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孤苦伶仃地守着那小小的菜摊，面上满是愁苦之色。
江玉乘趋步向前询问：“敢问老伯，今逢除夕佳节，为何却一脸愁容呢？”
老人抬头望向他，发出一声悠长的哀叹：“今年的冬天格外冷，这菜啊，已经冻坏了。”
江玉乘不解：“何不将其推走，再拉好的来卖？”
老人无奈地摇摇头，“好的都当税粮上交了，哪还有好的呀？”
“今年这菜坏的太多，卖不上价，交完税就所剩无几了。”
“也不知老头子我还能不能熬到明年春来啊......”
江玉乘心生怜悯，探手取出二两纹银，递向老人，“老伯，这菜我要了！”
这冻坏的菜便宜。
通常都是贫苦人家来买。
还没见过哪家的阔少爷买这烂菜的。
“公子，您要这烂菜回去做什么？”那老人不明就里。
江玉乘编了个善意的谎言，“不瞒老伯，我家呀，养了几头猪。”
“这菜坏了，刚好拿去喂猪，也不算浪费。”
“可是公子您给的也太多了......”老人推搡着。
江玉乘将银子塞入老人掌心，“老伯，这二两银子您拿着！过年了，多的就当我送您了，回去买点肉吃。”
那老人感激涕零。
这二两银子可够他将近四个月的花销了。
“好人啊，公子您真是好人啊。”
“老头子我无以为报！”说着就跪了下去。
“使不得。”江玉乘忙扶住老人。
“那我将这菜，给您送到府上去。”老人颤着嘴唇，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不用，稍后我自己差人来取就是了。”江玉乘拉住他说道。
老人一脸执拗，“公子，老头子我总得为您做些什么。”
江玉乘拍了拍老人的肩膀，“老伯，您快回家去吧。”
“等明年春来，再送我些菜就行了。”
“那......行，老头子贱姓裴，明年开春，老头子我还在这出摊。”裴老头不想亏欠他，叮嘱道：“裴氏菜摊，您可记住了，一定要来啊！”
“好，裴氏菜摊，我记下了。”江玉乘欣然应诺。
老人朝江玉乘深深一揖。
而后转身，竟似孩童般蹦跳而去，三步一回头，难掩心中欢愉。
江玉乘望着他离去的方向。
心中五味杂陈。
小芷轻声呢喃：“世子果真与旁人不同。”
林羽赶忙出言提醒：“嘘，小芷，以后在外面不要称世子，要叫公子。”
“知道了。”小芷乖巧地点头应下。
长街之上。
除了这可怜事，也不乏一些奇葩的趣事。
街边两位小贩争得面红耳赤，互不相让。
卖羊肉的小贩脸红筋涨，扯着嗓子叫嚷：“你这臭豆腐摊子的味儿，简直比那吃坏了肚子的马放的屁还臭！”
“把我这鲜嫩肥美的羊肉都给熏成了马屁味！”
卖臭豆腐的大娘双手叉腰，毫不客气地回怼：“你闻过马屁啊？”
“我还说你那羊膻味好似蛮夷之地的瘴气四处乱窜！”
“把我的臭豆腐都糟蹋得没人买了呢！”
小贩气得在原地直跺脚，“你这不知好歹的泼妇！”
“我这羊肉可是上京城里的贵人都称赞的，被你这一搅和，我还怎么卖！”
大娘也跳了起来，挥舞着手中的筷子，“你说谁是泼妇！”
“#@＊％......”大娘连蹦带跳，双手指着小贩大叫：“退！退！退！”
两人越吵越凶。
相互推搡，差点把羊肉和臭豆腐弄成「上京特色混合料理」。
惹得一旁吃瓜群众哄笑连连。
都舍不得离开这热闹的场面。
“何人胆敢在上京城闹事！”这一喝声如同平地惊雷。
人群立马一哄而散了。
生怕惹上什么祸端。
巡城司那帮差役问都没问，跟到年底了凑KpI似的！
随便抓了几个人。
又瞅着江玉乘这个「富家公子哥」，语气不善：“跟我们走一趟吧。”
“干什么，凭什么抓我家公子！”林羽上前理论。
巡城差役丝毫不客气的回怼：“凭什么？”
“哪有那么多凭什么？”
“老子想抓谁就抓谁！”
林羽厉着嗓音：“知道我们家公子是谁吗？”
“是谁也得跟我们走一趟！”那差役愈发蛮横，“怎么，你们还想妨碍公务不成？”
“你......”林羽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江玉乘打断，“我跟你们走。”
他倒是想要看看。
这差役如此猖狂，究竟有何倚仗？
继而向林羽吩咐了一声：“放心！你先带小芷回府。”
“带走！”那差役一声令下，便将抓到的几人押往巡城司去了。
林羽站在原地，啐了一口，“什么东西？”
——巡城司问讯处——
江玉乘正闭目养神，忽闻隔壁牢房传来阵阵话语声。
“郭大人，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这样，与草民无关啊。”
原来是刚刚街上的一位摊主。
将自己看到的情况大致讲述了一番。
那差役将了解到的情况记录在册，寥寥几笔很是敷衍，明显没当回事。
“好了，我知道了，给你家人写信，让你家人来赎你吧。”
听到这那摊主明显慌了，“草民只是在一旁瞧了个热闹，草民可是好人啊。”
那差役却不耐烦的说：“行了！”
“知道你是好人，所以才让你家人来赎你！”
“听得明白吗？”
一旁其余几人见状，也都慌了神，纷纷苦苦哀求起来。
“郭大人，放过我们吧。”
“我们可都是好人啊。”
被称作郭大人的差役，对此早已司空见惯，脸上毫无波澜，起身就要离开。
这时。
一个跛脚老农情急之下将手臂伸出牢房。
死死拽住那差役的裤脚，带着哭腔喊道：“郭大人，我只是路过而已啊！”
“此事与我毫不相干呐！”
差役脸色一沉，恶狠狠地一脚将其踢开，口中大骂：“你找死是不是？”
“再不老实，有你好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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