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总统！”陈敬扑进门来，身上的羊皮袄破了好几个口子，脸上冻得青紫交错，嘴唇裂得渗血丝，“属下……属下有负所托！”
杨建国没急着问话，先倒了碗热茶递过去：“坐下说，慢慢说。”
陈敬捧着茶碗，手抖得厉害，茶汤洒出来烫了手背也不觉得。他把这一趟的经历原原本本说了——苏毗部的蛮横抢夺，雅隆部的残暴血腥，路边饿殍，桩上人头。
说到最后，陈敬的声音发颤：“大总统，那俄松说……说敢来吐蕃撒野，就把您的脑袋也挂在木桩上。”
“啪嚓！”
杨建国手里的茶杯碎了一地，瓷片和茶汤溅得到处都是。他的手指被划破，血珠混进茶渍里，晕开一片暗红。
屋外的亲兵听见动静要冲进来，被他抬手止住了。
“畜生。”杨建国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在屋子里踱起步来。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要把地砖踏碎，走到第三圈时猛地停下，“看来不动手不行了。”
他走到墙边，一把扯下那张吐蕃地图铺在桌上：“传令下去，点五千杨家军。再让段亲王、刘老屁、李大胆、张龙、赵虎，还有各营营长，半个时辰后到议事厅。”
议事厅里，火盆烧得噼啪作响。
杨家军的主要将领和幕僚全到了，二十多号人把长条桌围得满满当当。段智祥坐在杨建国左手边，脸色凝重；右手边是李大胆、刘老屁、张龙、赵虎。
杨建国把陈敬的话复述了一遍，末了加了一句：“吐蕃这个烂摊子，咱们不管，就没有人管了。老百姓在受苦，咱们就不能装作看不见。”
段智祥第一个开口：“大总统，打是肯定要打。但怎么打，得琢磨琢磨。吐蕃那地方我知道，天高地阔，山连着山，谷套着谷。最主要是那里是高原，咱们的兵马去了，补给线拉得太长，万一有个闪失……”
“王爷说得在理。”说话的是刘老屁，“但我觉着，正因为吐蕃地广人稀，咱们才不能拖。拖久了，各部落缓过劲来联起手，那才叫麻烦。”
两边各有各的道理，你一言我一语，议事厅里吵得像开了锅。
杨建国一直没说话，手指在地图上慢慢移动。从大理往北，过金沙江，进吐蕃地界，第一个碰上的就是苏毗部。再往西，是羊同、工布，最西边最大的那个圈，是雅隆部。
“都静一静。”他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让所有人都闭上了嘴，“段王爷说稳扎稳打，没错。刘老屁说不能拖，也没错。那咱们就折中——打，但要挑着打。”
他的手指点在地图上苏毗部的位置：“首战，就打这儿。”
“苏毗部？”刘老屁皱眉，“这部落不算最强，但地势险，首领达扎又是个贪暴的，恐怕不好打。”
“就是要打这种。”杨建国说，“你们看，苏毗部地处吐蕃东南门户，拿下了这里，就有个落脚点。再者，达扎不得人心，咱们打他，别的部落未必会拼命来救。”
他顿了顿，环视众人：“最重要的是，这一仗要打出个样子来。要让吐蕃老百姓看看，咱们大宋的兵是什么兵，咱们大宋的官是什么官。杀人放火、抢粮抢人的，是达扎、俄松那种畜生。咱们来，是给他们分粮、治病、让他们过安生日子的。”
段智祥听得直点头：“大总统这是要‘攻心为上’啊。”
“对，就是这个理。”杨建国一拍桌子，“所以这一仗，我有几条规矩，你们都得记死了。”
“第一，不杀俘虏。投降的，一个不许杀。 第二，不抢百姓。牧民家里的牛羊、帐篷、锅碗瓢盆，碰都不许碰。 第三，不毁寺庙。吐蕃人信佛，咱们得敬着。 第四，战后立刻开仓放粮，把达扎抢来的东西，全分给穷苦牧民。 第五，军医营要跟着前锋走，见着伤病的百姓，立刻救治。”
他说一条，底下就记一条。等说完了，李大胆沉吟道：“大总统，这些规矩都好，就是……太仁义了些。战场上千变万化，万一……”
“没有万一。”杨建国斩钉截铁，“咱们要是跟达扎、俄松一个德行，那还打什么打？直接在大理享福不就完了？既然去了，就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王师，什么叫仁义之师。”
随即杨建国就开始准备出兵事宜，他先在系统商城里翻了半天，把能想到的东西都买了：五千个氧气瓶，专治高原反应；五千件加厚的羊皮大衣，比吐蕃本地的皮袄暖和三倍；还有一大批头疼粉、止泻药，甚至买了五百个高压锅，在高原上煮不熟饭，这玩意儿能派上大用场。
一切准备妥当，杨建国率领五千杨家军离开大理，开往吐蕃。
大军出大理城那天，百姓都出来送行。
段智祥带着大理府的大小官员站在城门口，后面是黑压压的百姓。有人提着篮子，里面装着煮好的鸡蛋、蒸好的馍馍，硬往士兵手里塞。
“大总统，这些是百姓们的一点心意。”段智祥指着十几辆满载的大车，“都是些干粮、药材，路上用得着。”
杨建国心头一热，抱拳道：“段亲王费心了。大理这边，就拜托您了。”
“放心。”段智祥点头，“粮草、物资，我会按时往前线送。只盼大总统早日凯旋。”
“一定。”
杨建国翻身上马，回头看了一眼苍山洱海。这一去，不知何时能回。但他没有犹豫，一挥马鞭：“出发！”
五千杨家军，像条长龙，沿着古道往北而去。
出了大理地界，路就难走了。
所谓的官道，其实就是人踩出来的土路。一边是峭壁，一边是深涧，宽的地方能过两辆车，窄的地方只能单人通行。
杨建国骑着马走在队伍前头，身边跟着几个亲兵。他时不时回头看看，见队伍虽然行进缓慢，但秩序井然，心里稍安。
走到第三天，海拔渐渐高了。
有士兵开始出现高原反应——头晕、恶心、喘不上气。军医营忙起来，按杨建国教的法子，给症状重的发氧气瓶，轻的给吃头疼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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