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普通的话，鸡汤都不算。
但那天晚上，林小雨放下刀，给父母发了条微信：“爸妈，我想你们了。”
后来她经常看任珊的直播，不是信灵异，而是喜欢那种“哪怕世界有鬼，也要好好活着”的劲头。
“任姑娘...”林小雨擦掉眼泪，对着手机屏幕，用尽力气喊出来，“你告诉我不要放弃！那你自己也不能放弃啊！！！”
她喊得太大声，室友被吵醒了。
“小雨？你没事吧？”
林小雨转头，脸上还挂着泪，却露出一个难看的笑：“我没事...我在帮一个人...不，我在帮所有人。”
她下床，打开电脑，登录那个已经很久不用的直播账号——她以前也做过游戏主播，有几百个粉丝。
开播。标题：“给任姑娘，也给所有正在害怕的人”。
镜头对准自己红肿的眼睛，她说：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能看到...但如果你现在也在看那个直播，也在害怕...我想告诉你，我也害怕。”
“我害怕未来，害怕失败，害怕孤独终老。任姑娘看到的那些，我也看到了。”
“但是——”她深吸一口气，“就是因为害怕，才要往前走啊！就是因为知道世界不完美，才要让它变好一点啊！”
她开始唱歌。唱得很难听，跑调，破音。
但她在唱。
华尔街。
约翰看着手机上林小雨的直播，愣住了。
那个女孩在哭，在喊，在唱跑调的歌。很狼狈，很笨拙。
但约翰突然想起一件事：十年前，他还是个穷小子时，在街头卖唱赚学费。那时他也唱得很难听，但有个老太太每天都来听，最后给他一张皱巴巴的二十美元，说：“孩子，你的歌里有光。”
他什么时候把那道光弄丢的？
约翰站起来，走到交易大厅中央——那里有公司用来播放公告的大屏幕。
“嘿！约翰你干什么？”同事喊。
约翰没理他，掏出手机，连接屏幕。任珊的直播画面，和林小雨的直播画面，并列出现在巨大的显示屏上。
整个交易大厅的人都看到了。
嘈杂的大厅逐渐安静。红绿跳动的股票代码下方，是两个女孩在战斗——一个在真实战场，一个在内心战场。
一个交易员摘下耳机，轻声说：“我女儿...也差不多这个年纪。”
另一个说：“我妈妈在医院，刚才护士说她在看这个直播...她在哭。”
一个、两个、十个、一百个...这些平日里只看数字、只谈利益的人，沉默了。
然后，有人开始鼓掌。
很轻，但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难民营。
萨拉看着任珊蜷缩的画面，又看看林小雨哭喊的画面。
她站起来，对周围的孩子们说：“我们不能只是看着。”
“那能做什么？”
萨拉想了想，跑到帐篷角落，拿出一面破旧的鼓——那是她父亲留下的唯一遗物。
她开始敲鼓。
没有节奏，没有章法，只是用力地敲，一下，又一下。
其他孩子看着她，然后有样学样：有人拍手，有人跺脚，有人用石头敲铁罐。
混乱的噪音，在难民营响起。
但那是活着的声音。
全球各地。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回应。
不是在对抗梦影阵——凡人怎么可能对抗神的法术？——而是在做一件事：
告诉任珊，也告诉自己：我们还在，我们还相信，我们和你一起害怕，但也和你一起战斗。
一个老人在养老院对着电视喊：“闺女！挺住！”
一个母亲抱着孩子：“宝贝你看，那个姐姐在保护我们。”
一个消防员在休息室对着手机敬礼。
一个程序员在加班时默默点了蜡烛图标。
一个外卖小哥在等红灯时，对着手机双手合十。
微光重新亮起。
这次，每一点光里，都带着声音——不是完美的祝福，而是真实的、带着泪的、结结巴巴的：
“我害怕，但我还想试试。”
“我今天刚被裁员，但看到你，我觉得还能再找。”
“我失恋了，哭了一整天，但现在不想哭了。”
“我病了，医生说治不好，但我想多活一天，多看一天太阳。”
亿万声音，亿万微光，重新汇聚。
这次，它们不再只是“相信任珊”，而是相信那个即使害怕也不放弃的自己。
梦影阵，开始破碎。
白雾中。
任珊听到那些声音。
林小雨的哭喊，萨拉的鼓声，约翰的沉默，无数陌生人的低语...
她缓缓睁开眼睛。
雾还在，恐惧还在，那些景象还在——但它们变了。不再是吞噬她的怪兽，而是...背景。就像舞台上的布景，虽然黑暗，但衬托出台前的人更亮。
她站起来。
身上还带着伤，意识还在痛，但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明白了...”她轻声说，“紫薇的最后一课，不是‘如何不害怕’，而是‘如何带着害怕继续走’。”
雾深处，堕神的分身显现，表情狰狞：“不可能！梦影阵应该瓦解所有意志！凡人怎么可能...”
“因为他们不是‘凡人’。”任珊打断他，“他们是人。”
她向前走，每一步，脚下的雾就散开一些。
“人会害怕，会自私，会犯错，会伤害别人也会伤害自己。”任珊的声音在雾中回荡，“但人也会在害怕时握紧彼此的手，会在自私过后感到愧疚而弥补，会在犯错后爬起来继续尝试，会在伤害后学会道歉和原谅。”
她走到堕神分身面前。
“你说世界污秽，需要清洗。但清洗之后呢？”任珊直视他那三只眼睛，“没有污秽的世界，也没有了从污秽中开出的花。没有黑暗的世界，光明也失去了意义。”
她伸出手——不是握剑的手，而是空着的左手，掌心向上。
掌心，一点微光亮起。那不是紫薇星力，不是众生愿力，而是...她自己。
那个五岁被遗弃、在雨里哭的小女孩。
那个第一次直播被骂哭的新人主播。
那个接受紫薇命格时瑟瑟发抖的普通姑娘。
还有现在这个浑身是伤、快要倒下却还站着的...任珊。
所有的她，好的坏的，强的弱的，勇敢的懦弱的，都在这一点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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