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式化处理。
这五个字从x先生口中吐出，不带任何情绪，像是在下达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指令。
然而，在徐琰的感知中，整个世界变了。
没有能量的冲击，没有物理的攻击。
一股冰冷、浩瀚、不属于这个维度的意志，刺入了他的脑海，直指他的意识核心。
【指令：解析目标‘徐琰’精神构造。】
【指令：锁定记忆模块。】
【指令：锁定人格模块。】
【指令：锁定意志核心。】
一连串冰冷的信息流，在徐琰的脑海中强行展开。
这不是精神攻击，这是更高层次的“规则”入侵。
在x先生的领域内，他就是神，是程序员。
他要做的，就是找到“徐琰”这个异常程序，然后选中，按下删除键。
霍铮等人此刻承受的，仅仅是这场风暴溢散出的余波。
他们看到，王座上的x先生，那双戴着金丝眼镜的眼睛，已经失去了所有焦距，变成了一片纯粹的、由无数数据流构成的白色光海。
而徐琰，依旧站在原地，双眼紧闭。
他的身体没有颤抖，表情没有痛苦，整个人像是一尊陷入永恒沉寂的雕塑。
只有夏霜，凭借着自己那刚刚觉醒不久的精神系异能，隐约能感受到那片战场的可怕。
在她的感知中，徐琰的意识，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色深渊。
而x先生的意志，则是一片无穷无尽的白色数据海洋，正发动着铺天盖地的攻势，试图将那片黑色深渊彻底淹没、填平、覆盖，最终将其同化成白色的一部分。
……
徐琰的意识深处。
他“看”到了x先生的意志。
那是一片由0和1构成的，无限延伸的数字宇宙。
在这个宇宙里，所有的情感、记忆、思想，都被解构成最基础的数据单元。
亲情是一段代码，仇恨是一串公式，喜悦和悲伤，只是神经元传递的不同电信号。
冰冷，绝对，理性到了极致。
这就是x先生的世界观。
此刻，这片数据海洋正向徐琰的意识核心发起冲刷。
【开始格式化第一层：表层记忆。】
冰冷的指令响起。
无数数据流化作利刃，刺向徐琰脑海中关于这个末世降临后的所有记忆。
与凌晓天的相遇，与鹿鸣等人的同行，斩杀丧尸，建立基地……
这些记忆画面，在数据流的冲击下，开始变得模糊、扭曲，似乎随时都会被分解成毫无意义的碎片。
【开始格式化第二层：深层记忆。】
指令再次下达。
数据流的攻势更加凶猛，它们穿透了表层，开始触及徐琰重生之前的记忆。
大学时代的无忧无虑，与张家豪喝酒撸串的场景……
这些被他珍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东西，也被无情地翻出，准备进行彻底的清除。
【开始格式化第三层：人格模型。】
x先生的意志，像是一个最高效的杀毒软件。
它要删除的，不只是记忆，更是构成“徐琰”这个人的所有特质。
他的冷静，他的利己，他的行事准则，他的一切思维逻辑。
在x先生的计算中，只要将这三层全部格式化，徐琰这个人，就会变成一具没有思想，没有过去，没有自我的空壳。
一个可以被重新写入任何程序的“空白硬盘”。
然而。
就在那无穷无尽的数据海洋，即将淹没一切，完成最终格式化的时候。
在徐琰意识最深处，那片始终沉寂的黑色深渊，动了。
它没有反击，没有抵抗。
它只是……存在着。
那是一种超越了意志，超越了精神的，最本源的“存在”本身。
是经历过一次彻头彻尾的死亡，又从时间的坟墓里爬回来的，独一无二的烙印。
当x先生那冰冷的数据流，触碰到这片“存在”的瞬间。
嗤——
如同沸水浇在寒冰之上。
那些由0和1构成的，代表着绝对理性和计算的“规则”，在接触到徐琰本源存在的刹那，瞬间被扭曲、分解、吞噬，最后归于虚无。
【警告！发现无法解析的异常数据！】
【警告！逻辑链断裂！】
【警告！底层规则被侵蚀！】
x先生那古井无波的意志中，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他无法理解。
在他的数据宇宙里，一切皆可计算，一切皆可定义。
可徐琰意识核心的那个东西，是什么？
它不符合任何逻辑，它无法被任何公式代入。
它就像是数学体系中，一个突然出现的，既不等于0也不等于1，无法被理解的“无”。
“不可能！”
x先生的意志，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咆哮。
他加大了“格式化”的力度。
整个天枢殿，那座悬浮在半空中的黑色金字塔，表面的金色能量纹路开始疯狂闪烁，发出刺耳的蜂鸣。
无穷无尽的意志力量，被他从更高维度调动而来，化作一场席卷整个意识世界的白色风暴，疯狂地灌入徐琰的脑海。
他要用最纯粹，最庞大的力量，将这个无法理解的“bUG”彻底碾碎！
面对这毁天灭地般的攻势。
徐琰的意识核心，那片黑色的深渊，终于有了回应。
它开始旋转。
缓缓地，却带着一种让整个数据宇宙都为之战栗的恐怖引力。
所有冲刷而来的白色数据风暴，在靠近这片黑色深渊的瞬间，便被那股无形的引力捕捉、撕扯、拉伸，最终无可抗拒地被拖入那片绝对的“无”之中。
来多少，吞多少。
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x先生的“格式化”，非但没能删除徐琰，反而成了滋养他本源存在的养料。
天枢殿内。
霍铮等人身上的压力，在某一刻突然一轻。
他们骇然地抬头看去。
只见王座上的x先生，身体第一次出现了轻微的颤抖，他那戴着金丝眼镜的脸上，一片惨白，额角甚至渗出了一丝细密的冷汗。
而他对面的徐琰，依旧平静。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x先生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无法掩饰的惊骇与……恐惧。
他的意志，正在被反向吞噬！
他引以为傲的，神明般的计算领域，在徐琰面前，成了一个笑话。
徐琰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瞳孔，在那一瞬间，深邃得如同两座吞噬光线的黑洞。
他看着脸色惨白的x先生，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如同看穿了一切的笑意。
“现在，你还觉得，你能格式化我吗？”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x先生的意志核心上。
“不！”
x先生猛地切断了与徐琰的精神链接。
噗！
他张口喷出一道鲜血，身体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撞在了身后的能量王座上。
王座发出一阵不稳的能量波动，险些溃散。
而那股禁锢着整个大殿的恐怖压力，也随着他意志的重创，彻底烟消云散。
“呼……呼……”
霍铮、夏霜、鹿鸣等人，同时瘫软在地。
就连张家豪这个科技狂人，也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个人都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浑身被冷汗湿透。
他们看着眼前的一幕，大脑一片空白。
神皇x。
那个如同神明一般，弹指间就能让他们毫无反抗之力的恐怖存在。
竟然……受伤了？
还在与徐琰的正面交锋中，吐血败退？
x先生扶着王座，艰难地站稳身体，他擦去嘴角的血迹，看向徐琰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不再是审视，不再是好奇。
而是平等的，看待一个同等级别，甚至更加诡异的对手的眼神。
“这局，我输了。”
他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失败，声音嘶哑。
“你的意志，或者说你的‘存在’，超出了我的理解范畴。”
“我无法格式化你。”
徐琰神色平静，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么，我们现在可以谈谈我的提议了。”
他一步步走向前，每一步，都让x先生的瞳孔收缩一分。
“你做我的手下，我来当这个神皇。”
“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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