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衣军又如何?纵使他们锐不可当,终究是肉体凡胎,没有长翅膀在身上,难道还能飞过这湍急易水?”
易水关高耸的城头之上,卿秦身披重甲,手持佩剑,目光扫过下方排列整齐的士兵,声音洪亮如钟,字字穿透人心,正是在为守军鼓舞士气。
“易水滔滔,水流湍急,所有能绕行关隘的桥梁,早已被我等拆毁沉入河底!他们想要渡河强攻,无异于登天揽月,难如登天!”
“便是真敢强渡,我等占据高地,城上有守城巨弩坐镇,更有数千弓手严阵以待,居高临下发起攻击,他们只能沦为活靶,唯有挨打的份!”
“你们便是不懂兵法韬略,难道连‘居高临下,势如破竹’的道理也不明白?”
他身前的士兵们,一排排站得笔直,铠甲虽有些陈旧,却依旧规整。
这些士兵皆是短时间内从易水关与蓟城之间的数座城池紧急调集而来,近日已经知晓他们此来是要抵御血衣军的,一直士气颓败。
血衣军的威名早已传遍诸国,那支军队所过之处,城池尽破,守军溃逃,摧枯拉朽的战力让他们从心底里生出怯意,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他们原本脸上满是灰败与恐惧,可此刻听着卿秦的训话,士兵们脸上的灰败渐渐褪去,眼底隐隐透出一丝生机。
按照乐间定下的部署,燕国如今的防线有三道核心。
前沿的易水关、中枢的蓟城,以及北方的平刚城。
而易水关作为抵御血衣军的第一道屏障,必须集结重兵,凭借天险地势,尽可能消耗敌军兵力。
正因如此,易水关与蓟城之间的诸城守军几乎被全数抽调至此,如今关城内的守军足有五万之众。
一部分城头守卫警戒,一部分驻守城内街巷要害,一部分在城外营寨候命。
可无论城内城外,将士们得知对手是血衣军时,无不心胆俱寒,斗志萎靡,这才需要卿秦亲自登城训话,提振军心。
这番慷慨激昂的话语果然奏效。
士兵们纷纷抬眼望去,只见高大厚实的城墙巍峨矗立,不远处的易水河面宽阔,水流奔腾咆哮,天然的屏障与坚固的城防,让他们心中渐渐生出底气。
“将军说得对啊!血衣军再强也是人,总不能真的飞过来!”
“咱们易水关这地势,简直是天险!
他们要攻城,只能从河面过来,到时候咱们的弓箭、巨弩一齐发射,保管让他们有来无回!”
“还有机关城留下的那些守城巨弩,射程足有数百步,杀伤力惊人,只要他们敢靠近,一弩下去就能洞穿数人,绝对够他们喝一壶的!”
士兵们你一言我一语,原本压抑的气氛渐渐消散,胆气渐生,话语间也多了几分兴奋。
卿秦见此情景,知道鼓舞士气的目的已然达成。
他依旧伫立在城头,目光越过奔腾的易水,望向对岸那股煞气冲天的血衣军阵列,心头既凝重无比,又萦绕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疑惑。
“他们究竟在筹备什么?”
他的视线紧紧锁定在对岸来回驰骋的铁龙马身上。
易水河面宽阔,从城头望去,对岸的血衣军士兵不过是一个个小黑点,唯有体型庞大的铁龙马清晰可辨。
而那些如同蚁群般的墨官,正不断从驰轨车上搬运着一块块钢铁机关部件,在河滩上快速组装着什么。
血衣军早在半日之前便已在对岸集结完毕,却迟迟没有发起进攻,反倒是驰轨车往来不绝,源源不断地运送部件,河滩上的机关零件越堆越多,组装工作始终没有停歇……
“难不成,他们是在造船?”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卿秦自己都忍不住失笑摇头:“绝无可能!
此处并无工坊,仅凭这些零散部件,想要临时拼凑出能渡大军的船只,简直是天方夜谭!”
思及此,他转过身,对着身后的士兵厉声喝道:“天色渐暗,入夜之后更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但凡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示警,不得有半分懈怠!”
看着士兵们个个昂首挺胸,目光如炬,严阵以待,卿秦满意地点了点头,最后又望向对岸。
河滩上的墨官依旧忙碌,散落的钢铁部件毫无成形的迹象,他心中的疑虑稍稍放下。
“不管他们在弄什么,照这个进度,至少还需两三日才能完成。”
毕竟面对的是湍急宽阔的易水,血衣军兵力庞大,即便只是组装木筏,也绝非一时半会能够完工。
夜色渐浓,天幕如墨。
易水河面渐渐变得模糊不清,唯有城头的火把熊熊燃烧,照亮了一片区域,反而让河中的黑暗显得愈发浓郁。
对岸,蒙恬微微眯起双眼,目光穿透夜色,对着身旁的赵诚沉声道:“可以开始了。”
赵诚颔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开始组装吧。”
话音落下,无数墨官立刻行动起来。
他们皆是墨家精英子弟,对这些机关器械了如指掌,手中的部件仿佛拥有了生命。
只见他们动作娴熟,寥寥数下便将庞大复杂的机关部件精准对接,严丝合缝。
一些看似普通的铁块,经他们化作残影一般的手来回操纵几下,便迅速展开,化作结构精巧的机关组件。
无数机关部件快速联结、拼接,一艘艘完整的舰船在易水河畔渐渐成型,随后被推入水中。
这些舰船的船头装有厚实的铁板,可防御箭矢侵袭,铁板中央开有洞口,后方架设着墨阁特制的火炮。
这样的火炮舰船,足足有上千艘,密密麻麻地排列在河畔,宛如一支蓄势待发的庞大舰队。
这便是墨阁如今的顶尖建造能力。
当墨家精妙的机关术与先进的现代工艺相结合,便产生了不可思议的化学反应,宛如魔术般令人惊叹。
“墨官一部组装完毕!”
“墨官二部组装完毕!”
“墨官三部组装完毕!”
……
一声声禀报接连传来,赵诚抬手一挥,无数血衣军士兵如同鬼魅般纵身跃上船舰。
夜黑风高,正是突袭的绝佳时机。
上千艘舰船并未立刻激活蒸汽机,而是借着夜色的掩护,依靠士兵们强健的体魄人力划桨,悄无声息地朝着对岸的易水关靠近。
血衣军将士个个体魄超群,即便仅凭人力驱动,舰船的速度也丝毫不慢。
这些舰船如同幽灵般穿行在夜色笼罩的易水河中,冷风习习,河水奔腾,唯有船桨划水的轻响被风声与水声掩盖。
此时,月亮被厚重的乌云遮蔽,易水关城头火把通明,光亮虽盛,却让守城士兵难以看清河中浓郁的黑暗。
他们只觉得河对面一片漆黑,那片黑暗神秘而未知,隐隐透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许多年轻的士兵瞪大双眼,竭力想要看清黑暗中的动静,却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轮廓,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卿秦虽判定血衣军今日无法渡河,却并未有丝毫松懈,始终在城头来回巡逻。
只要士兵们能看到他的身影,心中便多一份底气,同时他也密切留意着河面的任何异动。
就在这时,卿秦的耳朵微微一动,浑身骤然一震。
他似乎听到易水河中传来一声古怪的喷气声!
那声音如同巨兽蛰伏时的喘息,“嗤”的一声骤然响起,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诡异。
他立刻瞪大双眼,凝神朝着易水河中心望去,却只能看到一片浓稠的黑暗,什么也看不清。
“警戒!全员戒备!”
卿秦一声怒吼,声音穿透夜色。城头上的士兵们立刻集结,纷纷握紧手中的武器,目光紧张地投向河面,浑身肌肉紧绷,大气不敢喘。
嗤!
嗤嗤嗤!
那古怪的喷气声突然变得密集起来,在易水河中央此起彼伏,且正快速朝着关城靠近。
光是听这声音,便能感受到黑暗中隐藏着数量庞大的未知事物,仿佛要从黑暗中汹涌而出,将整个易水关吞噬。
这诡异的声响自然也传入了士兵们耳中,不少人顿时胆战心惊,身躯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那……那是什么声音?”
“难不成是易水之中的水怪?”
“胡说!易水哪来的水怪?我听人说,秦国的血衣侯精通妖术,专门炼制精怪,这会不会是他弄出来的妖怪……”
“休要胡言乱语!”
卿秦怒喝一声,猛地一把夺过身旁士兵背上的强弓,厉声下令:“上火箭!快!”
呼!
一道道火焰迅速点燃了箭矢前端的麻布,城头上瞬间亮起一排排星辰般的光焰,映亮了士兵们紧张的脸庞。
卿秦双臂发力,将强弓拉至满弦,沉喝一声:“射!”
咻咻咻!
无数火箭如同流星般划破夜空,带着炽热的光焰,朝着易水河中心疾驰而去,照亮了黑暗的河面。
就在这短暂的光明之下,城头上的所有人都看清了易水河上那令人惊骇的一幕——
宽阔的易水河中,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上千艘铁制舰船!
“船!是船!易水里全是敌人的船!”
“不好!他们已经靠得这么近了!”
“好快的速度!这些船怎么会这么快?!”
“怎么可能?!”
卿秦瞳孔骤缩,整个人僵在原地,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傍晚时分,他们明明还只有一地零散的零件!
没有工坊,没有工具,仅凭那些东西,怎么可能在几个时辰之内造出这么多铁船?!”
傍晚时分,他明明亲眼看过对岸的进度,那些钢铁部件杂乱无章地堆在河滩上。
别说没有工坊,即便将整个机关城搬来,也绝无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造出上千艘铁船!
这难道是仙法不成?
他哪里知道,如今墨阁的基建能力,早已远超世人想象,说是仙法也毫不为过。
恰在此时,天空中的乌云散去,皎洁的月华倾泻而下,洒在易水河中,泛起粼粼波光,也将上千艘舰船的轮廓清晰地映照出来。
这般距离之下,舰船已然无需隐藏。
随着一声令下,所有舰船同时启动蒸汽机,轰鸣声中,舰船如同离弦之箭般,全速朝着易水关疾驰而来。
从城头望去,那密密麻麻的舰船乘风破浪,势如破竹,转瞬便已逼近关城之下。
卿秦猛地回过神来,心头巨震,厉声喝道:“弓手准备!全体齐射!”
“守城巨弩全部上弦!瞄准敌船,齐射!”
生死危机之下,所有士兵都被求生的本能与军令的威严驱动,下意识地服从命令。
一息之间,万箭齐发,无数箭矢闪烁着冰冷的寒芒,如同暴雨般以抛物线朝着密集的舰船射去。
数十架守城巨弩也紧随其后,巨大的弓弦发出“嗡”的炸响,连成一片,威力惊人的大型弩箭带着风雷之势,朝着舰船猛射而去。
看着这铺天盖地的箭矢与弩箭落下,卿秦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心中暗忖:还好军备未曾废弛,这些士兵在关键时刻总算没有掉链子。
如此密集的齐射,足以让敌军遭受重创,再射两轮,或许便能将他们击退!
但就在下一刻,对面的舰船之上突然传来密集的“叮当”声响。
一道道火星在夜色中骤然迸发,那是箭锋与铁板碰撞时溅起的火花。
所有箭矢与弩箭,竟尽数被舰船前端的铁板挡了下来!
卿秦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大小!
他惊得浑身血液几乎凝固,赫然发现那些密密麻麻的舰船之上,竟暗藏着一排排伸缩式铁板!
这些铁板在舰船突进时全然收拢,毫不起眼。
可当己方箭矢如雨般落下,对方立刻将其高高拉起,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钢铁屏障。
无数箭矢劈头盖脸砸去,尽数撞在铁板之上,溅起漫天火星,噼啪作响。
便是守城巨弩射出的碗口粗巨箭,也只将舰船砸得微微偏移,竟连半分缺口都未能在铁板上砸出!
刺耳的“叮当”声不绝于耳,卿秦只觉一股彻骨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浑身汗毛倒竖。
“这他娘的是什么鬼东西!?”
世上还有这样的船?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咬牙切齿地启动备用方案,厉声喝道:“发信号!让水鬼队即刻下水,凿沉这些铁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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