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离站在新开辟的清净之地边缘，望着远处仍被浓雾锁困的山峦，与身旁的敖广、苍烨、玄渊等人相视一眼，彼此眼中都闪过一丝未散的凝重。
他们都清楚，这并非终局。
那被囚于无尽虚空的诡异主身仍是悬顶之剑，黑绿色气体的根源尚未寻到，灵虚圣境那座神秘的高山依旧蒙着层层迷雾，诸多谜团仍待解开。
但至少此刻，九域大地上，那曾险些熄灭的希望之火，已在众人的守护下重新点燃，跃动的火光映照着满目疮痍的土地，也映照着无数双重燃希冀的眼眸。
流云宗内，秦文静立在护宗大阵前，望着远方天地间隐隐传来的强者气息，嘴角不自觉地漾起一丝笑意。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那些曾如星辰般遥不可及的道源境强者，此刻气息比以往更加磅礴厚重，如渊似海。
九域的局势，确在朝着好的方向扭转。
“该轮到我们了。”秦文转过身，目光投向聚灵阵的方向，语气沉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等彻底清理完残余的诡异气体，咱们也该动身去灵虚圣境看看了。”
九儿在一旁点头，眼中闪烁着跃动的光芒：“那座山，一定藏着所有谜团的答案。”
此时，一缕阳光恰好穿透云层，温柔地洒在九域大地上，照亮了那些虽伤痕累累、却依旧透着顽强生机的土地。
风暴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空气中仍残留着淡淡的硝烟味，但属于九域的反击，才刚刚拉开序幕。
前路或许依旧崎岖，却已有无数双眼睛，望向了那片藏着真相的远方。
暂且不提外面的局势，秦文从刚才心里就很是疑惑…
聚灵阵外，秦文站在光幕前，眉头微蹙。
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何会突然出来，方才与王胖子、李青锋、胡璃一同入阵时，他明明已沉下心神，混沌火焰在体内缓缓流转，正稳步冲击着灵变境巅峰的壁垒。
可不知从何时起，心底突然涌上一阵莫名的悸动，像是有根无形的弦被悄然拨动，引得他心神不宁。
任凭他如何凝神静气，那股悸动都如附骨之疽般挥之不去，幻境也随之而来：
模糊的光影中，似乎有无数道身影在厮杀，耳边充斥着熟悉的嘶吼，让他根本无法专注于修炼，灵力在经脉中都泛起了滞涩。
无奈之下，秦文只能退出聚灵阵，寻到正守在护宗大阵枢纽旁的风掌门与九儿。
“……就是这样，无论怎么努力，都静不下心来。”秦文将方才的异状说完，语气中带着几分困惑与懊恼。
风掌门抚着胡须，沉吟片刻：“莫非是近来连番恶战，压力太大，扰了道心？”
九儿也蹙起眉头，不解道：“可你先前对阵绿毛怪时，气息一直沉稳得很，没道理突然乱了心神才是。”
眼下局势虽稍缓，却仍有诸多变数潜藏，两人虽觉此事蹊跷，却也没太多精力深究。
风掌门摆了摆手：“先别想这个了，正好趁绿毛怪势力大减，咱们去清理一下西边山林的余孽，也能让你换个心境。”
三人当即动身，踏出护宗大阵。
秦文的混沌火焰依旧霸道无匹，金色火光所过之处，黑绿色气体滋滋消融；
九儿的寒冰法则与风掌门的生命法则相辅相成，寒气冻结怪物的动作，生机涤荡残留的浊气。
西边山林中的绿毛怪本就因主身被囚而实力大减，此刻面对三人联手，更显得不堪一击。
绿毛怪的嘶吼很快被火焰灼烧的噼啪声盖过，不过半日功夫，整片山林便被清理得干干净净，露出了原本葱郁的草木，枝叶间甚至有雀鸟重新筑巢，鸣声清脆。
“奇怪，这些怪物的抵抗力好像比之前弱了不止一星半点。”
风掌门望着地上绿毛怪迅速消融的残骸，眉头微挑，若有所思，“而且这诡异气体的扩散速度也明显慢了，像是失去了源头供给。”
九儿点头附和，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恐怕是有绝世强者出手了。说不定是仙道院的程玉院长，或是四大族群那些久不出世的老祖宗。”
秦文也认同这个猜测，能让遍布九域的绿毛怪同时变弱，这份力量绝非寻常强者能企及，必然是站在九域之巅的存在。
三人心中稍定，望着重新变得清净的山林，阳光透过叶隙洒下斑驳的光点，连日来紧绷的神经终于缓和了几分，空气中仿佛都染上了一丝轻松的意味。
“等王胖子他们出关，咱们就去灵虚圣境探探。”风掌门沉声道，目光望向远方天际，“那座山一日不弄明白，九域就一日不得真正安宁。”
秦文与九儿皆点头应是，灵虚圣境是这场风波的源头，无论那里藏着怎样的秘密，他们都必须亲自去一趟。
只是眼下王胖子、李青锋、胡璃还在闭关冲刺，外面的诡异气体也未彻底清除，此刻贸然行动未免太过冒险，需得再等些时日。
三人返回山门，将护宗大阵重新加固了数重，又在阵外布下数道精妙的警戒符文，稍有异动便能触发警报，这才稍作歇息。
可一静下来，风掌门与九儿便又想起了秦文先前的心绪不宁。
“你再仔细想想，那股悸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发作前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征兆？”风掌门追问，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
秦文闭目凝神回想，片刻后缓缓摇头：“实在说不清楚，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
而且……我好像又看到了幻境，和从前在大乾突破大宗师时的情形很像，只是这次更模糊，只能看到一片混乱的厮杀，听不清具体的声音，也看不清人影的样貌。”
“大乾那次……”九儿忽然想起什么，眸光微动。
秦文曾跟她说过，那时的幻境中，他看到自己被数位看不清面容的存在围攻斩杀。
而后来他们才知晓，彼此的前世，原是朱雀族与青龙族的强者，最终都陨落在一场席卷九域的浩劫之中…
九儿眼神骤然一凛，语气凝重起来：“你说，咱们的前世，会不会就是陨落在这些绿毛怪，或是它们背后的存在手中？”
秦文心中猛地一动，他一直觉得绿毛怪的气息有种说不清的熟悉感，仿佛在遥远的过往曾真切感受过。
若真是如此，那这反复出现的幻境，或许便是前世残留的执念，在冥冥中提醒他什么。
“说不定，这些绿毛怪就是千年前域外邪魔的后手。”秦文沉声道。
眼底闪过一丝锐光，“域外邪魔的气息与这诡异气体，虽不完全相同，却都带着一股同源的毁灭与侵蚀意味，如出一辙。”
“域外邪魔……”风掌门手指轻叩石桌，发出沉闷的声响，眉头紧锁成结，“可这些邪魔到底源自何处？又为何偏偏盯上九域这片天地？”
这个问题像块巨石压在心头，三人谁也答不上来。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片刻，九儿忽然转头看向秦文，眼神锐利如剑，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语气更是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气：
“秦文，别管那些幻境究竟是什么。
你就当那些域外邪魔、绿毛怪都只是路边的野草，你的混沌火焰一卷，便能将它们连根拔起，烧得干干净净。
再看到幻境时，你就这么想，你不是前世的你，你是现在的秦文。
有我在，有风掌门在，有流云宗所有人在，绝不会再让前世的悲剧重演。”
她说着，忽然微微倾身，在秦文脸颊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红唇离开时，她脸上不见丝毫羞涩，依旧是那副坚定明朗的模样，声音却不自觉柔和了几分：
“记住，我的夫君是最厉害的。早晚有一天，咱们会亲手斩了那些害过咱们前世的东西。现在，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秦文只觉心头猛地一震，方才盘踞不去的烦躁与迷茫仿佛被这一吻涤荡干净，浑身陡然涌上一股滚烫的劲气。
他望着九儿，她眼中的霸气与温婉交织成一团火焰，瞬间点燃了他胸腔里的斗志，连呼吸都变得灼热起来。
“知道了！”秦文猛地将九儿抱起，原地轻快地转了一圈，引得她忍不住轻笑出声，眉眼弯弯如新月。
一旁的风掌门早已背过身去，假装专注地摆弄着药鼎，花白的眉毛却微微挑动，嘴里嘟囔着：
“哎，现在这年轻人啊，大白天的也不避讳……真是……”话里虽带嗔怪，尾音却藏着几分笑意。
秦文没理会风掌门的碎碎念，小心放下九儿，眼神已亮得如燃着星火：“我再去聚灵阵试试，这次一定能突破！”
望着秦文大步走向聚灵阵的背影，九儿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浅笑，随即转向风掌门道：
“我也去稳固一下天象境的修为。等他们都出关了，咱们也好有万全的准备应对前路。”
风掌门笑着点头，取出药鼎置于石台上，引动灵力燃起炉火。
跳跃的火光映在他眼角的皱纹里，漾着满满的欣慰，有这些年轻人在，九域的未来，总归是攥着希望的。
聚灵阵内，秦文盘膝坐下，混沌火焰在体内如清泉般平稳流转。
这一次，心底的悸动彻底消失，扰人的幻境也未曾再现。
他脑海中清晰地回荡着九儿的话，只剩下突破境界的决绝。
灵变境巅峰的壁垒在汹涌的灵力冲击下微微颤动，发出细碎的嗡鸣，天象境的大门，已在他眼前缓缓开启，透出微光。
九域的风雨尚未停歇，天边仍有阴霾未散，但流云宗的众人，已握紧了手中的力量，做好了迎接一切挑战的准备。
时光悠悠流转，当程玉突破至混元境的刹那，九域天幕骤然撕裂。
那并非寻常雷劫降临时的劫云翻滚，而是一道横贯九域的混沌光柱自九天之外轰然垂落。
光柱中隐有龙凤虚影盘旋飞舞，却无半分祥瑞之气，反倒透着开天辟地时的蛮荒与凛冽，仿佛要将这方天地彻底碾碎、重新铸造。
九域众生无不为这惊天异象所惊动。
正在清理残余诡异气体的仙道院长老与四大族群强者齐齐停手，纷纷仰头望向天幕，神色间写满震撼，连呼吸都忘了调匀；
金乌世家与紫电宗的修士们下意识走出防护大阵，望着那道贯穿天地的光柱呆呆伫立，一时忘了言语，只觉心神都被那股威压牢牢攫住；
就连流云宗所在的青云域西边山林，风掌门与九儿也倏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感受着那股自九天之上倾泻而下的磅礴威压，心头剧震。
这般景象，早已远远超出了他们对“突破”二字的认知，仿佛是天地法则在为新的至强者加冕。
“这……这是哪位前辈在突破？”风掌门喃喃自语，声音都因那股威压而微微发颤，握着拂尘的手指不自觉收紧。
九儿望着光柱中流转的混沌气息，眸光闪烁，语气中满是敬畏：“能引动如此天地异象的，恐怕……唯有仙道院的程玉院长。”
话音未落，第一道混沌劫雷已然降临。
此雷非金非紫，通体呈灰蒙蒙的混沌色，自九天垂落时竟悄无声息，却带着撕裂万古的威势，所过之处空间直接崩裂。
露出其后翻滚不休的混沌气流，仿佛要将天地间的一切秩序都吞噬、碾碎。
雷柱精准触及程玉肩头，未闻半分惊天动地的炸裂之声，只见他周身衣袍瞬间化作飞灰，露出的肌肤却泛起玉石般的温润光泽，竟无半分损伤。
这雷，不伤肉身，专碎道基。
程玉双目微阖，非但没有半分躲闪之意，反而舒展身躯，任由那股毁灭性的力量顺着经脉冲刷而下。
过往修行感悟的法则在雷火中噼啪作响，如枯枝遇猛火般寸寸断裂、消融，却在燃尽的灰烬深处，有更坚韧的新道之芽悄然萌发。
这正是混沌劫雷的磨砺之效，要将他过往的道果彻底碾碎，在废墟之上重铸出更契合混元境的根基，让大道与肉身真正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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