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
赛拉尔似乎很享受以人类形貌漫步于乡间小路的感觉，祂边走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卫莲闲聊，偶尔还会故意踢开路旁的小石子，姿态闲适得确实像是来郊游的。
“泽兰和楚天宸联手解决……唔，封印了造成那场瘟疫的元凶赫墨拉佐格之后，魔法师协会的老头子们没过多久就捣鼓出了治疗疫病的药剂。”赛拉尔随手折了一根狗尾巴草把玩着。
祂的声音也经过了伪装，不再带有那种空灵悠远的回响，听起来就是清朗的人类男青年音色，但语气里始终带着点事不关己的淡漠感：“虽说还是没能救回感染程度最深的那一批人，但轻型和中型的患者都已经恢复正常，总的来说算是控制住了局面。”
“至于莫格城邦的蠢货领主桑德·索亚和他那个同样不聪明的儿子……”
祂停顿了片刻，抬起头望了一眼莫格城邦主城所在的方位，表情严肃了些：“他们罪行很快就被王室派来的密探挖了个底朝天。”
“菲尼亚恩又借着这股势头把附近博恩郡的乡绅豪强连根拔起，该杀的杀，该撤的撤，这鬼地方总算有些起色了。”
赛拉尔说话时恰巧路过一个正把推车里的农具和肥料搬到田埂边的农夫，这农夫显然心情颇佳，忙碌间隙还特地抬头冲祂露出个友善的笑容。
赛拉尔也点了点头算作回礼，随即压低了声音对口袋里的卫莲说道：“怎么样，是不是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卫莲默不作声地打量了一下不远处新修的风车磨坊，心中已是了然。
其实这些事情此前赛拉尔每次来探望他时也有意无意地提过几嘴，但道听途说的感触毕竟跟亲眼所见是不一样的——这片土地确实已经恢复了生机，和他记忆中死气沉沉的样子有着天壤之别。
他脑海中闪过皮尔斯·索亚那张因自身不得志和嫉妒旁人而长期郁郁寡欢的雀斑脸，又想起了更早之前在莫格城邦公告栏前遇到的那个名叫罗宾·索亚的少年。
短短三年，盘踞此地作威作福并犯下累累恶行的的索亚家族竟已走向覆灭……
赛拉尔似是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勾了勾唇角，语气轻快地调笑道：“现在看来，那位乐观过头的勇者大人自打接任了莫格城邦领主一职之后倒是今非昔比，把这小地方经营得相当不错呢。”
楚天宸？领主？
卫莲有些惊讶，这消息赛拉尔之前并未透露过，而且据他了解，莫格城邦地理位置偏远，原本就是许多帝都贵族眼中的穷乡僻壤，加之近年来灾祸不断，瘟疫之后更是百废待兴，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烫手山芋般的存在。
“听说他当初可是自告奋勇接下这个烂摊子的。”赛拉尔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
卫莲听到这里只觉得有些感慨，他本以为楚天宸那个时常热血上头且内心戏极其丰富的家伙应该耐不住性子，宁可四处冒险也不会久居一方，没想到对方不仅找到了在这个异世界的生存方式还做出了一番成绩。
这很好。
“前段时间北境那边也停火了，菲尼亚恩和几位首领签了和平协议，看起来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赛拉尔扔掉狗尾巴草，简单做了个总结。
祂语气平淡，听不出是欣慰还是别的什么，大概对神明而言，观看人类王朝的兴衰更替不过是其漫长时光里可有可无的消遣。
而卫莲也始终沉默着，久久未曾做出回应，他的心态和赛拉尔差不多，发生于这个世界的悲欢离合只是他穿越旅途中的一站风景，不久的将来便会被新的事物取代。
“说了这么多，你就不问问海妖小子的近况吗？”赛拉尔突然贱兮兮地笑了笑，眼神里透出几分坐等看好戏的促狭。
卫莲的果冻身体僵了一下，显然也想起了这件重要的事。
其实按照他一贯的思维方式，任务结束后队友就应该各奔东西，成为彼此的“过去式”，但从人情世故的角度分析，他确实应该关心一下那位曾与自己并肩作战且提供了大量帮助的队友。
尽管他内心深处仍有些抵触这种主动关心和牵挂他人的举动，但最终还是决定克服心理问题，以一种他平时很少使用的温和语气问道：“嗯，所以泽兰现在怎么样了？”
看到卫莲如此上道，赛拉尔感到非常满意，当然了，这满意并不仅仅针对他的反应，还有他如今这副自带萌点的身体。
只见这位尽管是人形，但神态举止和猫咪时期没有半点差别的神明大人一边摸索自己斗篷左侧的口袋一边念念有词：“别急，让吾找找……”
祂摸了半天，终于掏出来一个银光闪闪的环状物。
看清赛拉尔手中的东西长什么样的瞬间，卫莲的豆豆眼闪烁了一下——是他的星陨秘银手环！可手环……不是应该戴在他那具充当域界稳定器的人类身体手腕上吗？这只猫到底是什么时候把手环顺走的？！
“用这个联系一下就好了啊！”赛拉尔完全无视了卫莲眼神里无声的质问，得意洋洋地晃了晃手环。
作为一位经历过低谷期的神明，祂向来秉承着能省就省的原则，能使用其他手段达成目标的时候绝不会浪费一丝一毫的神力。
不等卫莲发话，祂直接激活了手环上的传讯附魔。
手环上蓝光一闪，泽兰的声音几乎是在传讯接通的刹那就响了起来：“卫莲！我马上到！”
没有多余的寒暄，只有斩钉截铁的行动宣言，很显然，泽兰早已在卫莲离开域界的第一时间就通过那不知何故变得越来越敏感的深海眷顾羁绊感应到了他的气息。
赛拉尔哼了一声，似乎并不意外泽兰秒接传讯的举动和不问缘由的反应。
“既然如此，那吾就和……卫莲就在原地等你吧。”祂说完这句就直接中断了通讯，完事还似笑非笑地看了卫莲一眼。
口袋里的黑色史莱姆因为听到昔日队友的声音而颤动了一下，这个小动作自然没能逃过祂的眼睛。
然而这一次祂并未借题发挥打趣卫莲，反而由衷地感慨道：“唔……想不到海妖小子的天赋能力居然进步到了这般地步，说不准比起他诸神时期那些祖先的水平都不遑多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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