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记事起，爷爷就教我打坐调息，引导体内的气沿经脉运转，只是……这‘气’具体是什么，又源于何处，我也不太清楚。
白奕真遣词用句都很谨慎，显然他自己对此也存有不小的疑虑：“白家藏书阁里有许多古籍，但能找到的所有功法都是残本，我只知我们修炼的气分为九层，达到九层大圆满后方能筑基，可具体怎么筑基，书中一个字都没提。”
郁时微听得连连蹙眉，却又不好直言。
他出身大宗门，自是清楚修炼体系完整的重要性，深知若无正确功法引导，又没有师长从旁指点，仅凭残缺的传承自行摸索，不仅是事倍功半的问题，还极可能走火入魔。
白奕真看出郁时微欲言又止，苦笑道：“过去千年间，我们白家的先祖最高也只练到了气的第九层，寿终正寝时一百五十余岁。”
“所以，即便祖训严禁我们探究有关上界的事，可其实白家历代家主都知晓这个世界的真相。”白奕真说完这句便垂眸盯着茶几上的香辣蟹盆，开始了长时间的沉默。
卫莲能察觉到隐藏在这番平静叙述之下的无力感——白氏族人作为某个上界修士的后代，守着残缺的功法传承，子子辈辈困于低微的境界不得突破。
他们寿元有限，力量有限，却要时刻警惕被上界发觉，只能小心翼翼地假装自己是普通人，对那条连通两界的献祭利益链视而不见。
这种日子，一过就是千年。
“还有那些供……”白奕真突然抬起头看了眼一旁脸色有些发白的上官淇，改了个说法，“那些……失踪的人，上官同学应该也听说过吧？观塘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生几起离奇的失踪案。”
见上官淇点头，他才继续道：“官方通常会把那些案件定性为意外、绑架或者离家出走，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中的蹊跷，只是无能为力罢了。”
“我……我有个远房表姐，六年前和同学去毕业旅行的途中失踪了，到现在也没个具体说法，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上官淇叹了口气，面带郁色地垂下头去。
卫莲对上白奕真的视线，领悟到对方说的“失踪者”指的就是被献祭到上界的供奉，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
原主的姐姐应榆失踪至今下落不明，而原主本身也被星竹传媒选为炉鼎献给了上界的“仙人”，若非自己穿越过来，恐怕也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失踪”了。
“郁时微。”
卫莲思考了片刻就转向旁边默默干饭的剑修，肃然问道：“你怎么看？”
他将决定权交给了在场唯一的元婴前辈。
这不止是出于对郁时微修为境界的尊重，更是因为澹台信平时教他的都是些实战技巧，很少讲解修真界的历史和具体的修炼体系，他自己也是半通不通。
郁时微放下手中剥到一半的螃蟹，抽了张湿巾擦干净指尖，淡定地看向白奕真，默了几秒才缓声说道：“你修炼的气，就是灵力。”
白奕真闻言整个人僵了一瞬。
尽管他此前隐有猜测，但今日亲耳听到一位疑似“上界仙人”的大人物说出这个结论，带来的冲击力还是不一样的。
郁时微没理会他的反应，从储物法器里取出一块掌心大小的透明石头摆到了茶几上。
石头的外观平平无奇，乍一看像是普通的石英，但仔细分辨就会发现内部有许多细密的孔洞和纹路。
“把手放上去。”郁时微并未多做解释，直接给出指令。
白奕真盯着石头看了许久，心中既期待又忐忑——白家子弟修炼了千年的“气”，可从未有人告诉他们这气究竟是什么，如今答案近在咫尺，他反而不敢触碰了。
他做了个深呼吸平复心情，郑重地抬手覆了上去。
下一秒，透明石头骤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将家具、墙壁、乃至在场每个人的脸都映成了一片生机盎然的淡青色。
上官淇被强光刺得睁不开眼，却舍不得移开视线，只觉得这画面就是自己看过的玄幻小说中主角开启新篇章时的写照。
卫莲也颇感诧异，他虽不懂这测试的意义，但光看阵势就知道不一般。
光芒持续了数十秒才逐渐暗淡下去，石头恢复成原本的透明色，只不过其内部的孔洞和纹路仍像水银般缓缓流淌。
“极品风灵根。”
郁时微说话的语气依然平淡，但看向白奕真的眼神却和之前不同了，除了单纯的审视之外还多出了几许讶异和惋惜。
“灵根……是什么？”白奕真茫然地发问，他只是按照爷爷的教导和家族传承的功法练气，根本不了解这些修真界的专业术语。
郁时微无语良久，脸上的表情愈发沉凝，似乎在认真考虑如何使用下界人能够理解的方式来阐述，过了半天才拧眉道：“你可以理解为……天赋。”
他抱臂靠在椅背上，仔细斟酌着措辞：“灵根分金木水火土五行，也有风、雷、冰等变异灵根，品级依次为下品、中品、上品、极品四个等级，极品最高。”
见白奕真仍面露迷茫，旁边的上官淇也是一副清澈而愚蠢的模样，他最终选择了更为直观的说法：“我是极品火灵根，目前修为元婴中期，而元婴修士的寿元通常在千岁以上。”
客厅里一片死寂。
他顿了顿，迎着白奕真和上官淇瞬间凝固的表情抛出了第二颗炸雷：“我今年……三百七十五岁。”
“噗！咳咳咳……”上官淇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得满脸通红，手中的螃蟹腿也不偏不倚地掉回盆里。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不久之前还在跟自己讨论音乐平台抽成问题的年轻人，脑子嗡嗡作响——三百七十五岁？！虽然他历史成绩一般，却也知道那个年代的人留下的物品已成了博物馆里的古董。
白奕真此时也镇定不到哪去，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嘴唇嗫嚅了几下都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凡极品灵根者，一入宗门皆为亲传弟子。”
郁时微注视着神游状态的白奕真，一针见血地总结道：“若你出生于上界，拥有完整的功法指引和充足的资源，绝不可能只是现在这个水平。”
这句论断直白到堪称残酷，却是不争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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