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澜九唇角挑起一抹笑,仰头看着夜空,“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她说着偏头,“我不是姜家的女儿。”
“我是迟家的孩子,迟尔中。”
林风眠鼻尖一酸,眼泪“唰”一下就掉了出来,她忙别过头,用纸巾轻擦。
“哭什么?我不是姜家女儿,你不高兴?”
“没,高兴。”
林风眠擦着眼泪,声音轻颤,“大小姐,不,现在该叫您五小姐,我这是喜极而泣。”
她眼眶通红,眸光无比真诚,“真好,您终于有真正的家人了。”
是真正疼惜和爱护您的家人。
迟家人对五小姐的看重,她在迟家这大半年,看得清清楚楚。
澜九笑着,“是啊,家人。”
林风眠擦着眼泪,一边擦一边笑,好像找到家人的不是澜九,而是她。
主宅客厅的落地窗前,迟家三兄弟看着这边的情形,迟北砚狐疑出声,“这又哭又笑的,林管家和尔尔认识??”
迟暮南双手插兜,“的确认识。”
“有故事?”
迟北砚睁着一双卡姿兰的大眼睛看向自家二哥,脸上是止不住的好奇。
迟暮南:“林管家就是尔尔介绍来的。”
“不对吧!介绍林管家过来的,不是林妙澜吗?就之前,救了奶奶的那位神医,二哥,你是不是记错了??”
迟暮南给了他个眼神,让他自行体会。
他才似反应过来般,目光不断在澜九和迟暮南身上徘徊,“不会……尔尔是,林妙澜?!”
他满脸惊诧,不敢相信这个答案,却又不得不往这方面想。
迟暮南看着他,“难得聪明一回。”
竟是真的!
迟北砚看向院内的那抹身影,此时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
各种情绪夹杂着,他不知他是该激动,还是该心酸……
他从未想过,原来他们和妹妹早就见过。
那个一身白衣,只用几针就将奶奶从濒死边缘拉回来的人,竟是他的妹妹。
明明应该高兴,可他却笑不出。
妹妹今年不过十九,就有这样一身医术,纵使是天赋异禀,要做到这步,也需付出常人无法想象的努力。
他小时候只是学一个架子鼓都坚持不下来,像医术这样乏味的学科,她小小年纪,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此时再看院中的那抹身影,明明还是如往常那般狡黠如月,可不知为何,他却好像透过那层朦胧的面纱,看到底下那个满是伤痕的她。
迟老三掏出内袋里的药瓶,“所以这药,是妹妹研制的?”
迟暮南只看了一眼,“不然呢?”
他看着窗外,“你啊,还真是不知道什么叫暴殄天物。”
略微停顿,他又看向他,“知道这药在外面的价值吗?”
迟老三摇头。
迟暮南解释着,“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林妙澜出品,必出精品。”
“虽说这药也是治疗跌打损伤的,但药效却优于市面上流通的那些药。”
“旁人就是花高价也未必能买到,可你有,却只用来收藏,不是暴殄天物是什么?”
迟老三看着手中的药瓶,“这药这么珍贵,妹妹竟这样轻易给了我。”
“也不算珍贵,医药堂也能买到,只是数量有限,价格不便宜。”
迟老三:“我不管,这是妹妹给我的,那就是最珍贵的。”
他说着又将药瓶塞回口袋,宝贝的跟什么似的。
说话的功夫,澜九已经从院外进来。
见他们一排站在落地窗前,“你们这是……”
一楼客厅的落地窗是单向玻璃,从里面能看见外面,从外面却看不见里面。
听到声音的众人回神,瞧清来人后,就跟听墙角被抓包似的,一脸慌张。
迟北砚最先出声,却是将自己供了个实打实,“尔尔,我们……我们没偷听!真的,这也听不到,不信你过来试试!”
澜九往沙发去,“不用试,你们要是能听见,那不成‘顺风耳’了?”
“再说听见也没什么,又不是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不怕你们听。”
她说着坐到沙发上,迟东赫终于合上手中的书,“吃饭了吗?”
“吃过了。”
迟北砚凑过来,坐在澜九身侧,“尔尔,当初真的是你救了奶奶?”
澜九端茶杯的动作微顿,随即看向迟东赫和迟暮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也只有大哥、二哥知道她是林妙澜的事,肯定是他们说的。
她倒不觉得有什么,反正早晚要知道,现在说出来,也省得以后她还要费一番功夫解释。
端起桌上的茶杯,她并未遮掩,“对,是我。”
说罢她喝了一口杯中的茶,又放回去。
“那会儿我并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只知道有人找去医药堂,请我上门医治。”
“我很庆幸,我没拒绝。”
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她从不轻易答应出山给人医治。
迟家找上门时,她也不知是怎么了,好像动了恻隐之心,竟破天荒应了下来。
这大概就是血缘之间的感应和羁绊。
一切是那么凑巧,却又像是早有安排。
“哐啷——”
紫金茶壶落地,摔的稀碎。
众人被吓了一跳,忙不迭往声音的方向看去。
只见迟老太一身紫色旗袍立挺挺的站在那儿,一脸的惊魂未定。
他们忙起身,朝老太太去。
迟奉尧闻声赶来,先他们一步搀扶住老太太,“妈,您没事吧?”
老太太迟迟没反应,只目光紧紧盯着澜九。
待人走近,她伸出手,“孙女……”
模样可怜又委屈,俨然成了一个需要安慰的老小人。
澜九顺势牵住她的手,“我在。”
她看着她,双眼含泪,“孙女,你们刚才的话,是真的吗?你真的是……”
澜九点头。
迟老太细细端详起她,“那年她来为我看病时,身量没现在高。”
她双手握住她的手,眼底带笑,可泪水却从眼眶溢了出来,“现在……长高了。”
迟奉尧实在不懂这话的意思,老太太这是在说尔尔,还是“她”?可“她”又是谁??
迟东赫笑着,“的确长高了。”
迟老太满脸欣慰,“要早知道林神医就是我们家宝贝孙女,我们该早早就跟你相认,也不用拖到这时。”
早些认,兴许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尔尔也不用像现在这么辛苦,小小一个人,却肩扛重任。
迟奉尧这会儿终于理出头绪,他们可只认识一位林神医!
那就是素有“医药圣手”之称的医药堂堂主林妙澜!
所以,尔尔是林妙澜?
虽是疑问句,可他内心早已有了答案。
所有话堵在心口,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女儿出色他当然是骄傲的,可骄傲之余,又有些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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