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之后，尹玖茉看到黎懋澜今日竟然早早在家。
黎懋澜递了杯茶给尹玖茉问道：“今日怎么样？”
尹玖茉接过茶一饮而尽，把今日之事说了说，道：“只是代个课嘛，完全可以跟我说清楚。这般赶鸭子上架，委实有些难堪。若是我刚好不会怎么办？”
黎懋澜不禁扶额道：“孟副山长什么都没跟你说？”
“我还没开口呢，孟副山长火急火燎地就叫我快去。”尹玖茉道。
“嗯。那你觉得……”黎懋澜看了她一眼问道，“这个班上的学子如何？”
“还不错，乖巧，挺配合的。”尹玖茉回想了一番道，“就是反应慢了些，总感觉呆呆的。”
“反应慢？呆呆的？”黎懋澜似有些不敢相信。
“理解能力还是不错的，就是叫人起来答题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似的。”尹玖茉回忆道。
“你今日叫我去书院干什么？”尹玖茉回过神来，“总不至于是去代一节课吧？”
黎懋澜敲桌子的手指加快了些许，然后才开口道：“孟副山长真没跟你说？”
“没有，所以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黎懋澜开口有些勉强，“这个班有些特殊。三皇子还有他伴读以及善颢善玉都在这个班。你今日既然觉着还不错，要不要……”
他清了清嗓子：“要不要长期给他们上上课？”
“不行。”尹玖茉想都不想回绝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忙得不得了。铺子、画册，府里整顿什么的，现在还有宴会要准备。而且我还要去多参加宴会。”
“你铺子里的事都有人管了，只等陈叔父子和钱来他们定期来报即可。那个画册也有韩岳在管着，你只要画草稿。”黎懋澜给她分析，“府上的人员整顿得差不多了。宴会府里自会准备，参加宴会也不是天天都有。”
“幕后之人一点消息都没有，我还要多花心思怎么找到徐公，揪出幕后之人。”尹玖茉不同意。
“你也知道这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到的事吧？”黎懋澜看着她道，“从吴清泉自尽到现在也有三年，咱们这么多人都没有半点察觉，难道你还想很短时间内就能做到吗？”
“所以你今天来是想让当说客，让我进书院的？”尹玖茉明白了，她板起了脸。
“进书院也没什么不好，也不用天天去。”黎懋澜解释道。
尹玖茉寒着脸道：“看来叫我去书院不是临时起意。怎么？是怕我多出去宴会给你丢人了？”
“小玖！”黎懋澜低声喊了一句，带着一些警告。
尹玖茉转过脸去。
“你能不能别像带了刺似的？”黎懋澜看了看眼前有些倔强的小女人，有些无奈地说道，“你把自己拉得太紧了，全副身心都想着复仇。”
他把尹玖茉掰过来看着她的眼睛道：“不是想把你困在书院里。只是觉得你很合适。”
“就是不想我出去露脸。那书院也没有过女夫子，哪里就合适了。”尹玖茉声音有些委屈。
黎懋澜不禁失笑：“说你想多了你还不信。你真觉得今天三皇子这班上乖巧？”
“就……还行？”尹玖茉再回想了一番。
“这么跟你说吧。”黎懋澜无奈地说道，“这是全书院所有夫子最怕的一个班了。”
尹玖茉惊讶地抬起头。
这要从三皇子入学开始说起。
皇上把三皇子交到书院来，是想自己的姑父黎老爷子亲自带。
黎老爷子这百年来唯一一个三元及第，他亲自带的份量自是无人能比。
因为皇上这一个举措，加上黎老爷子这一金字招牌，使得朝中重臣又各自把自己的出色子孙送进书院。
自然黎老爷子也明白这个道理，于是精心挑选了最出色的学子组成了一个班。
“所以这是一个尖子生班罗？”尹玖茉明白了。
黎懋澜大概懂了她的意思，点点头道：“这个班的学子大部分都各有所长，十分聪明。这是好事。坏就坏在这些学子……嗯……想得有些刁钻。”
“刁钻？”
“就是提一些古怪的问题，而且……还会稍稍为难夫子。”
“没觉察出来。”尹玖茉老实道。
黎懋澜拿着一个东西给尹玖茉看：“这个你还记得吧？”
尹玖茉接过一看：“咦？天才大礼包？”
“是了。”黎懋澜失笑道，“你给善玉做迷宫、解谜和数独，做的这个礼包。”
“这班学子第一天拿出这个礼包，让夫子们解谜，做数独。有些夫子连数字都没见过，怎么做得出来？”
“然后从此一发不给收拾，每天都会找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黎懋澜也有些无奈，“除了太爷，学院里每一位夫子都受过其苦。”
“所以现在知道为何会想到你去做夫子么？”黎懋澜笑道，“这可不是我推荐的。”
“那，那我也不一定能答出来的。”尹玖茉有些心虚。
“那你今天上的什么课？”
“鸡兔同笼啊。不难。”
“……”
“种一株树苗在花盆里，只给它浇水。几年后，它长成了一棵大树，重量增加了好几十斤。称一下花盆里的土，却发现泥土几乎没怎么减少。为何？多的重量从哪里来？”
“植物吸收空气中的二氧化碳，合成……我靠……”尹玖茉一个没忍住，嘴瓢了。
“若漕河每日自然淤积泥沙三寸，遣百人清淤每日可去二尺五寸。今逢汛期，上游每日冲下新沙五寸，问需增派多少夫役方保十日不淤？”
“哇哦。这是这个班的小孩提出来的？”
“这样的问题还有一本。”黎懋澜笑道，“连工部尚书、朝中各位重臣，都曾被书院请来为这些学子解惑。”
“好事啊。在实践中学习，这对孩子来说是多宝贵的经验。”尹玖茉喜道。
这班上的学生，不会以后都是大佬吧？尹玖茉有了些期待。
“别想了。这一群学生有些只是为了刁难老师，有些眼高于顶，傲气太盛，不是好事。”黎懋澜摇摇头。
“而且……”黎懋澜又道，“因为这班的孩子出身比较高，没有人敢管。太爷现在又忙着北地助学的事。”
“所以找我？”尹玖茉不可思议道，“我只是个弱女子啊。”
黎懋澜笑笑道：“这么说吧，你有些机灵劲儿，又是谁都不怕。自从知道这个什么天才礼包是你做的，院里的夫子个个都盼着你去。”
尹玖茉有些不自在：“我可不是什么天才，懂的都是皮毛罢了。”
“现在皮毛就足够了，也不用每日都去，与书院那边定好时间便可。”黎懋澜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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