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厂房内，金属锈蚀的气味混杂着尘土。
李舟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枚冰冷的钉子，敲进每个人的神经里：“来了。不是军人，但比军人更麻烦，像是私人武装。”
李涛的瞳孔瞬间收缩，打了个手势。
“散开！找掩体！”
“蜂鸟”和“磐石”几乎在同一时间蹿了出去，如同两只灵巧的壁虎，悄无声息地分别占据了左右两侧的生锈铁架高点，枪口稳稳地锁定了入口。几乎就在他们就位的下一秒，沉重的铁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发出“哐当”一声巨响，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下落。
数十名武装人员潮水般涌了进来。他们身上的服装五花八门，有旧式的伽梵军服，也有平民的夹克，但手里端着的旧式步枪却出奇地稳。战术站位和交替掩护的移动队形，完全是百战老兵的做派。
空气仿佛凝了。 李涛和“魅影”一左一右，将李舟和拉希德护在身后，手指虚搭在扳机上，形成一个紧凑的防御三角。
对峙中，一名身材魁梧、络腮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从人群后方走了出来。他眼神锐利得像巡视领地的猎鹰，目光在李涛等人身上刮过，最后，像被磁石吸住一般，死死钉在了拉希德的脸上。
拉希德看清那张脸的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握着枪的手臂不自觉地垂下几公分，嘴唇翕动，吐出几个干涩得像是从沙子里挤出来的音节。
“卡里姆……队长？”
那个叫卡里姆的男人也愣住了，眼中的杀气在刹那间被难以置信的激动所取代，声音都变了调：“拉希德指挥官！您……您还活着！”
这声“指挥官”一出，他身后那些剑拔弩张的士兵们全都露出了惊愕的神情，握着枪的手也明显松懈下来。
“我听说您带人去救国王陛下了……他还好吗？”卡里姆的声音都在发颤，透着一股孤注一掷的期盼。
拉希德没有立刻回答，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李涛和李舟，后者只是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示意他自行判断。
他这才转向卡里姆，用最简洁的语言解释了国王已被龙昭帝国营救，以及他们此行的目的——彻底查清“暗影会”在新象城的军事部署。
当听到国王安然无恙的消息时，这个铁塔般的汉子眼眶瞬间就红了。他猛地转过身，面对着李舟和李涛，没有任何犹豫，“噗通”一声单膝跪地。
“感谢龙昭帝国的勇士们！”卡里姆的头颅深深垂下，“感谢你们救了我们的国王！从今天起，我卡里姆和我的兄弟们，愿为各位效劳，万死不辞！”
他身后，几十名士兵“哗啦啦”地放下了武器，跟着他们的队长，单膝跪地，动作整齐划一，带着一种劫后余生找到主心骨的庄严。
这场景，让身经百战的李涛和三名玄望卫队员都有些动容。
半小时后，他们已经坐在一辆破旧的货运卡车里，前往第一处侦察地点，伽梵圣国首都，新象城国际机场。
卡里姆动用了他所有的人脉，为小队伪造了一套天衣无缝的身份——“萨拉赫兄弟货运公司”，专门负责给机场周边后勤单位运送蔬菜。
“磐石”摸了摸身上油腻腻的工装，咧嘴对李舟说：“李参谋，说真的，这可比从高空掉下来舒服多了。”
李舟没睁眼，只是靠在座椅上，嘴角向上扯了一下。
货车颠簸着，缓缓驶入新象城国际机场的外围公路。按照卡里姆的安排，他们会沿着这条路绕行一圈，这是侦察的最佳路线。
李涛回忆起卡里姆的疑问：“真的不用混进去吗？在外围兜一圈就能完成侦察了？”他不由得一笑，要是让那家伙知道李舟真正的能耐，不知道卡里姆队长脸上会挂着什么样的表情。
拉希德也很质疑。虽然他知道眼前这位名叫李舟的参谋有着某种特异功能，但他还是内心犯嘀咕。他瞥了一眼李舟，心里想着，这未免也太儿戏了。
此时的李舟闭上眼，感知能力如无形的潮水般铺开。整个新象城国际机场的庞大结构，在他脑中瞬间构建成一幅精确到厘米的三维立体图。
两条跑道，主跑道长三千八百米，宽六十米，混凝土材质，另一条小型跑道，长度两千米，宽六十米，均可起降重型运输机。
塔台，坐标……通讯主频段……备用频段……
三号机库，停放着十架客运飞机，四号机库是空的。
东南角，新增了三个移动防空导弹阵地，雷达扫描角度覆盖了整个东部空域。
外围巡逻队，三人一组，共计十八组，每四十五分钟交接一次路线。
等等……那个岗哨里，有个士兵正躲在墙角偷偷抽烟，烟头一明一暗。还是“骆驼”牌的。
信息如同瀑布般涌入，被大脑自动分类、整理、归档。
就在车队即将完成绕行时，前方路口突然亮起了刺眼的红蓝警灯。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拦住了去路，设立了临时检查站。
车载通讯器里传来卡里姆焦急的声音：“是机场特勤队！他们的盘查极严，我们的身份顶不住盘问！”
车厢里的空气再次凝固。
李舟猛地睁开眼，瞳孔里仿佛有数据流一闪而过。
“李涛，让卡里姆的人拖延一下，车子抛锚，或者随便什么理由。”他的语速极快，却异常清晰，“我们车右侧五十米，有个市政排水渠的入口，被灌木挡住了，是他们的视野盲区。所有人，从右侧下车，进排水渠，快！”
这命令里带着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自信。
“行动！”
李涛没有丝毫迟疑。
前方，卡里姆的车队里果然有辆车“恰到好处”地熄了火，司机和特勤队大声争辩起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就在这一片混乱的掩护下，李舟小队的卡车右侧车门无声地打开，五道身影如狸猫般滑下车，带着装备，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路边的灌木丛中。
半小时后，排水渠的另一端。
五人与有惊无险通过检查的卡里姆车队汇合。李舟已经将机场的详细情报在脑中整理完毕，正口述给“魅影”，后者手指在战术终端上飞快地记录着，嘴里还不停地念叨：“慢点慢点，那个雷达频率再说一遍……”
拉希德看着这一幕，眼神复杂。这种不依靠任何设备，仅凭大脑就能完成的侦察，已经超出了他对“情报工作”的全部认知。他感觉自己前半生的军事生涯都学到了狗肚子里。
“机场只是第一站。”拉希德收回目光，表情变得严肃，“我们的下一个目标，是城西三十公里外的首都防卫军陆军军事基地，那里才是新象城防御体系的心脏。”
他顿了顿，看着李舟。
“那里的盘查，比机场严密十倍，水泼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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