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接下来的航程中,便出现了让海喻舟困惑的一幕。
每当破浪号偏离预定航向一两度,一直“发呆”的林晚,就会像突然还魂一般,猛地抬起头开口提醒:
“海船长,方向似乎偏东了一点点。”
“注意,我们正在被一股侧向水流带离航线,需要向左微调半舵。”
“保持这个航向,非常好。”
起初,海喻舟只当是巧合。
但次数一多,连他都觉得航向完美无缺的时候,林晚依然能准确说出需要修正的角度,这就让他心里越来越发毛,犯起了嘀咕。
“这怎么可能!她是怎么做到的?”
“莫非……这林神女,她真的不是凡人?难道真是天上下来,有鬼神莫测之能的神仙?”
这个念头让他背脊生寒,对林晚的态度,在原有的敬而远之上,又平添了一层忌惮和敬畏。
时间在沉默、对峙与偶尔的精准导航提示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海上的天光似乎比陆地上流逝得更快,不知不觉,已航行了近半日。
按照林晚眼前的全息投影估算,他们已经顺利通过了第一段相对平缓的航程。
此刻正沿着那条隐秘的赤道潜流边缘,以一种远超平常的速度,滑向更深邃的未知。
长时间“盯”着那不断闪烁变化的全息投影,林晚也感到一阵疲惫感袭来。
她瞥了一眼依旧像门神一样杵在那儿的陆俊,又看了看海喻舟那虽然苍白但已恢复沉稳的侧脸。
在两人这般“严密监督”下,海喻舟应该不敢再搞什么小动作了。
“嗯,目前先把急救箱关掉吧,能源宝贵,能省一点是一点。”
她心念微动,尝试着在脑海中发出一个“关闭导航投影”的指令。
果然,眼前那幅幽蓝色的的海图,如同断电的屏幕,闪烁了一下,便迅速黯淡、消失。
林晚轻轻舒了一口气,揉了揉发酸的后颈和眼眶,感到一阵口干舌燥,从早上到现在,她滴水未进。
她转过身,打算去旁边的矮几上倒杯水喝。
就在她的指尖刚刚触碰到冰凉瓷杯的瞬间——
“砰!”
舵楼的木门被猛地从外面推开,一名年轻水手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他脸色煞白,额头上布满汗珠,甚至顾不上舱内诡异的气氛,径直冲到海喻舟面前尖利地喊道:
“海……海船长!不好了!出……出大事了!前面!前面发现不明船只!”
一直紧绷着神经的陆俊,听到这话,如同被针刺了一般,猛地一个激灵,那双半眯的虎目瞬间瞪得溜圆,精光四射。
他“嚯”地一下站直身体,脸上非但没有惧色,反而露出一副“总算来了”的兴奋表情,摩拳擦掌,咧嘴笑道:
“呦呵,可以啊!这才半日功夫,就碰上硬点子了?看来这条近路,走得值!本将军正觉得骨头缝里发痒,闲得浑身难受呢!”
“来得正好,让老子去会会,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海盗,敢来触咱们破浪号的霉头!”
他大手一挥,就要招呼亲兵,准备冲上甲板去活动筋骨。
然而,那报信的水手却猛地摇头,脸上的恐惧之色更浓,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后面的话:
“不……不是海盗!陆将军!”
“那船……那船特别诡异,它上面没有活人!帆是烂的,木头是朽的,还在冒绿光!就……就那样漂着,一点声音都没有!好像是传说中的……鬼船啊!”
最后两个字,他几乎是哭喊出来的。
“什么?”
“鬼船?”
三个截然不同,但同样充满震惊的声音,几乎同时在舵楼内炸响!
陆俊脸上的兴奋瞬间僵住,变成了错愕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
海喻舟则是浑身一震,握着船舵的手猛地收紧,指节发白。
他猛地转过头,目光如电般射向林晚,那眼神复杂无比,颇有一股“你看,不听老人言,麻烦上门了吧!”的意味。
林晚也是心头剧震,手中的水杯“哐当”一声落在桌上,水花四溅。
鬼船?
海上幽灵?
这种只存在于传说和恐怖故事里的东西,真的存在?
她强行压下了翻腾的心绪,脸上迅速恢复冷静,她看向陆俊,声音清晰而果断:
“陆将军,是鬼是怪,看了才知道!在这里猜疑无用,我们立刻上甲板查看!”
说完,她不再耽搁,率先迈步,小跑着冲出了舵楼。
陆俊被她话语中的镇定感染,也暂时压下对“鬼”的膈应,骂了句粗口给自己壮胆,迈开大步紧跟了上去。
海喻舟脸上肌肉抽搐了几下,终究无法放心,也一跺脚,追了出去。
三人冲上主甲板时,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几乎所有不当值的水手、士兵,都挤在了围栏边,踮着脚,伸长了脖子朝着远处的海面张望,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恐惧、和躁动的嗡嗡声。
“让开!都让开!给将军和神女让条路!”
陆俊的亲兵在前方开道,粗声呼喝着,分开人群。
林晚和陆俊快步走到最前方的围栏边,顺着众人目光所指的方向望去。
只一眼,林晚就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全身的汗毛在这一瞬间似乎都倒竖了起来!
大约在破浪号右前方两三里外的海面上,一片灰白色的海雾在海面上缓缓流动。
而在那雾气的边缘,幽灵般地浮现出一艘船的轮廓。
那艘船,绝不属于任何生者世界的造物!
船体是腐朽的深褐色,木头被盐蚀出无数孔洞,缠满了海藻与藤壶,像一具长满鳞甲的骸骨。
船帆早已不是布料,而成了千万缕破碎的灰白色布条,湿漉漉地垂挂着,可偏偏有那么几片诡异地鼓起,捕捉着根本不存在的风。
整艘船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绿光,那光没有来源,从朽木的缝隙里渗透出来,照亮了甲板上狼藉的残骸。
断裂的缆绳如垂死的蛇般拖曳,歪斜的桅杆指向铅灰色的天空。
最令人窒息的是那片死寂。
没有海浪拍打船身的声音,没有木材的呻吟,甚至连风在穿过那些破帆时都主动噤了声。
它只是那样漂着,缓慢地滑过水面,身后没有留下任何航迹,没有尾流,没有波纹,仿佛它并非真实航行于水上,而是一个投射在海天之间的幽灵幻影——
从未真正“存在”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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