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药室中弥漫着草药的苦涩香气。我平躺在玉榻之上，看着陆欢将金蝉蜕与其他珍稀药材一一投入药鼎。鼎中药液翻滚，泛起奇异的光泽。
“云姑娘，准备好了吗？”陆欢手持银针，面色凝重。
我点点头，饮下他递来的麻醉汤药。药味极苦，很快我便感到意识模糊，最后映入眼帘的是白逸尘担忧的目光和墨凉苍白的脸庞。
......
剧痛将我从沉睡中惊醒。胸口如被烈火灼烧，我勉强睁眼，看见陆欢正小心翼翼地将一滴鲜红的心头血滴入药碗。那血珠竟泛着淡淡的金芒，与药液融合的瞬间，整个药室弥漫起奇异的香气。
“成功了！”陆欢长舒一口气，急忙将药端到墨凉唇边，“凉儿，快服下。”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兵刃相交之声和一声厉喝：“拦住他们！”
药室门被猛地撞开，陆荆倒退而入，嘴角带血：“琉璃灵带人攻进来了！”
陆欢端着药的手一晃，一滴红褐色的药体沿着药碗洒出。
我震惊之下将要坐起，却觉胸口火辣辣的痛。
白逸尘立即拔剑护在我床前，碧穹单手持剑守住墨凉，接过陆欢的药碗。
璃灵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目光扫过室内，最终定格在碧穹身上：“穹儿，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毁了那药！”
满室一震。
我猛地坐起，包扎好的胸口又渗出大片血迹。墨凉难以置信地看着碧穹，本就苍白的脸愈加苍白，佝偻着身子一通猛咳。
“琉璃灵，为了杀墨凉，你果然什么话都编排得出来！”碧穹指尖轻颤，脸色煞白，极力扶正手中的药碗送到墨凉嘴边，冷笑道。
“胡说？”琉璃灵尖声大笑，“你以为我待你为何与云宿墨凉不同？就凭你同影儿相像几分？因为你是我和她的骨肉！当年慕淡云墨无殇大婚，影儿心灰意冷，酒醉之下错将我认作了墨无殇，这才有的你！”
碧穹踉跄后退，身体颤抖，手中的药液几近洒出：“不...这不可能...”
陆欢眼疾手快，接过药碗给墨凉灌下。
“怎么不可能？”琉璃灵步步紧逼，“你右肩是否有一处蝶形胎记？那是我们家族特有的标记！”
碧穹如遭雷击，下意识摸向右肩。这个细微的动作证实了琉璃灵的话。
就在这时，琉璃灵突然发难，一剑直刺墨凉。白逸尘和陆荆同时出手阻拦，却被琉璃灵带来的高手缠住。
眼看剑锋就要刺中墨凉，碧穹突然扑上前去。然而琉璃灵剑势一转，竟直取碧穹心口！
“不要！”我失声惊呼，想要起身却因麻药未退而无力动弹。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影闪过。白逸尘的青龙剑精准地格开琉璃灵的剑，陆荆趁机一剑刺穿琉璃灵的肩膀。
琉璃灵惨叫一声，却癫狂大笑：“好！好！既然你们都要护着这个不孝女，那我就送你们一起上路！”
她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枚黑色药丸吞下，周身气息暴涨。陆荆脸色大变：“她服了焚心丹，要与我们同归于尽！”
混乱中，琉璃灵再次举剑冲向墨凉。碧穹突然挣脱白逸尘的保护，柔软的身躯直直迎向琉璃灵的剑锋，带来刀刃刺破皮肉的闷响。
“这一剑，我还你的生恩！”碧穹嘴角血流汩汩，颤抖的声音却平静得可怕，“至于师父的养育之恩，我来世再报！”
剑锋没入她的胸膛，鲜血如花绽放。琉璃灵似乎也没料到这个结果，愣在原地。白逸尘趁机一剑刺穿琉璃灵的心口。
琉璃灵低头看着胸口的剑锋，又看向倒在地上的碧穹，突然癫狂大笑：“好！好！我们一家三口，终于可以在九泉之下团聚了！”
他倒地气绝，双目却仍死死盯着碧穹。
......
室内死一般寂静。墨凉挣扎着爬下床，将碧穹冰冷的身体紧紧抱在怀中。
“穹儿...穹儿...”他喃喃自语，眼泪无声滑落。
许久，他抬头看我，眼中是释然也是绝望：“云儿，谢谢你救了我。但我终于明白，这些年来，我对你的执念早已化作兄妹之情。真正让我心动的，是始终默默陪伴在我身边的碧穹。”
他轻抚碧穹苍白的面容：“我要带她回飞鸣山庄，给她一个名分，让她以庄主夫人的身份安息。”
我泪流满面。
......
三日后，山庄外。
白逸尘与陆欢相对而立。沉默良久，白逸尘终于开口：“这些年来，我始终无法原谅你抛弃母亲的行为。”
陆欢老泪纵横：“尘儿，我...”
“但自从遇到云宿，看到碧穹为救墨庄主不惜一切，甚至与琉璃灵为敌，我明白了你当年的不得已。”白逸尘深吸一口气，“我无法叫你一声父亲，但也不会再记恨你。往事如烟，就让它过去吧。”
父子二人默默相拥，很快又分开。
......
一月后，江南道上，两匹马儿并辔而行。
“接下来想去哪里？”白逸尘笑着问我，眼中的温柔如春风拂面。
我望着远方的青山绿水，心中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天涯海角，随你去便是。”
他握住我的手，青龙剑与金凤剑在阳光下交相辉映。
“那就走吧，余生还长，我们慢慢看尽这世间风景。”
马蹄声响起，扬起一路轻尘。前方是茫茫江湖，也是我们共同的归途。
山河远阔，人间烟火，无一是你，无一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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