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浸染着丽泽书院,下午学习结束之后,山长亲自将书院所有的人召集宣布了王夫子亡故的消息。
至此,不论是早上柳闻莺听闻的传言“谋杀”还是中午周晁所谓的“有事”,到了下午此时终于尘埃落定。
顿时间,周围安静地可怕,人群中一句轻轻“怎么可能呢”的不可置信话语像是一滴水落入油锅似的霎时间激起周围一片沸沸扬扬的讨论。
山长只说因为意外身故。
其他的不必多言,只那句“意外身故”,柳致远不由得抬头看向站在最高处宣布这件事实的山长。
柳致远还记得女儿说过,官府似乎在怀疑王夫子并不是简单的坠楼意外,可是山长这里直接定性为意外身亡。
这是经过白天一天的调查,县衙那边已经给出了最终判决,还是书院这里并不想惹出更大的麻烦而单方面将王夫子的死直接说成意外?
柳致远不知道,外场也无他人询问。
书院难道就不怕再过几日学生休息返回家中时打听这些事情引起议论吗?
若是说不怕,那么这件事的结局是否其实已经真正定下了?
收回落在山长身上的目光,柳致远转头与站在不远处的魏影对视了一眼,魏影依旧保持着平日里的面无表情,感受到了柳致远看过来的目光,他也是什么表现都没有。
似乎,这件事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一般。
用了晚膳之后柳致远通过群聊将书院里的消息告诉了留在家中的妻女。
柳闻莺却皱着眉,直接发了语音:“爹,周婷他们回去之后我回来的路上还特地绕到了醉仙楼那边打听了一番,那边依旧被封着,衙差还是查得极严。
若真是如寻常意外,官府怎会这般兴师动众?
而且要是真那么容易就结束的话,我那时候去的时候也该收工了,但是现在明眼人都看得出,这里头定然有蹊跷。”
柳致远听着女儿发的语音消息也是心头翻涌。
先前王夫子拉拢他投靠兴王,他着实不想站队,便和自家女儿合计,将消息透给了同样前来拉拢的魏影。
他们原是想坐山观虎斗,避过这趟浑水,可这才几日,王夫子竟骤然殒命,这般速度,着实骇人。
柳致远这边心中后怕,柳闻莺在家中同样。
晚间,柳闻莺陪着吴幼兰在灯下收拾账目,柳闻莺骤然回想起之前父亲说的那些事情,她的指尖忍不住攥着账本边角,神色有些不放心,问道:
“娘,你说王夫子是不是被我给害死了?”
听见柳闻莺这话,吴幼兰收拾账目的动作一顿,拍了拍女儿的手背,温声道:“不是,虽然王夫子的事是我们告诉了魏影,可是如何对付王夫子是我们不能决定的,也不是我们能够想到的。”
“可、可这人说没了就没了,魏影那边的势力行事作风太狠辣了些。”
柳闻莺没敢说到最后,她都怕万一自己父亲哪天惹毛了对方,他们一家可真就在劫难逃了。
“别怕,目前咱们和魏影那边可并没有交恶。”
吴幼兰放下手里的账册,干脆将女儿抱在怀中,
“可是他们这般行事作风实在是……”
柳闻莺迟疑地不知如何开口评价,心里也满是懊恼,若不是当初她和爹定的那主意并不是什么好主意。
如今她只觉魏影那边藏着的危险,比兴王一派更让人不安。
次日午后,柳致远借着书院课间的空隙,寻了僻静的假山处单独见了魏影,柳致远开门见山质问王夫子的事。
而魏影靠在假山上神色坦然,摊手道:“我日日在书院读书,晨昏不辍,也出不了门,哪有功夫去对付王夫子?”
说着他对上柳致远怀疑的目光下还抬手发誓,语气真诚说道:“我魏影以性命担保,王夫子绝非我们这边的人所杀。”
古人赌咒发誓的话语可信度也倒是有几分可信度的,只是可柳致远何等敏锐,只觉魏影这是在玩文字游戏——
即便人不是他们这边杀的,但是魏影定然知晓内情。
而魏影似是看穿柳致远的心思,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笑意,懒懒道:“你只管安心读书,好好准备科举,其余的事不必多问,也别再去打探这次的事情,这样,对你我都好。”
柳致远见魏影这般突然的好言相劝,反倒让他疑心更甚,只觉魏影定是憋着什么算计,可是柳致远偏又猜不透底细、
···
几日后,书院为纪念王夫子,举办了一场追悼仪式。
众学子身着素衣,依次上前焚香致哀,祭酒读诔文,言辞间满是惋惜,仪式简素却庄重,往来学子皆敛声静气,往日里喧闹的书院,竟透着几分肃穆。
这场追悼过后,日子渐渐平复,转眼间在经历了一场月测之后柳致远又一次休息归家。
他刚踏入家门,便见吴妻女神色兴奋地朝他递来一封封缄严实的信封,信封上字迹倒是与柳致远现如今的字迹有着七分相似,但是落笔更加苍劲有力。
柳致远像是猜到了什么似的,呼吸一滞,指尖哆嗦着拆开信封,逐字逐句细看,激动整个人都在发颤。
“成、成功了!”
听见柳致远颤抖着声音,柳闻莺和吴幼兰也是没忍住,纷纷凑过来和柳致远一起读信。
意识到这封信乃是苏媛的外祖父文太师文雍亲笔信时,连柳闻莺都差点没叫出声来!
文雍写给柳致远的信中直言欣赏他先前托苏媛转交的策论与文章。
虽未曾谋面,却愿收他为弟子,特意来信告知,盼他潜心向学,备战秋闱,争取一举中举。
其中还详细写了一些关于他年少求学的事情,以及自己长子读书时的有关经验,除了信,还特地附了一份相关的心得。
一及人凑在一起看完信都忍不住欢呼出声,吴幼兰和柳致远红了眼眶,满心欢喜。
意识到了自己一家被人盯上的那段时日,柳致远和吴幼兰虽然没有直接表现出来,可是夫妻二人多年,对于这种事情彼此都心知肚明。
如今得了文太师的庇护,有了这层弟子身份,总算落了实处,老柳家悬着的心也终于彻底沉了下来。
再有人想要招揽,那也得掂量掂量文太师的态度。
“这真是个好日子。”
珍重地将文太师的信笺收好,随信附赠的心得笔记柳致远打算好好洗漱一番休整好了之后再去细细阅览。
昨晚是他在乙班的第一次月测,今早看了结果之后这才回来。
乙班的学子实力果然是藏龙卧虎,在丙班一直保持前五的柳致远第一次在乙班月测考出了十名开外。
这还仅仅只是在书院里,待到秋闱,整个宁越府的秀才一起比试,他的名次又得落在了哪里?
? ?天冷了,感觉要冬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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