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凌渊回到养心殿。他已下旨晋封容采女,并将她纳入南巡名单,完成了对珍妃的“体恤”。此刻他正伏在御案前,强迫自己处理堆积的政务。然而,朱笔在奏折上停留许久,却迟迟未落。
他退一步越想越气。珍妃那孤注一掷的眼神、那句“求入南巡名单”的哀求,如同毒刺般扎在他的心头。
他原以为,在给了她孩子和体面之后,她会信任他们多年的情谊。但她没有。她竟不惜牺牲尊严,推一个宫女出来固宠,以这种最下乘的手段,来消耗他对她的愧疚和怜惜。那份心寒和烦躁,烧得他胸闷难平,让他根本无法静下心来处理政事。
他猛地放下手中的朱笔,按着隐隐作痛的额角,对着身后的李德福沉声道:“李德福,走,去御花园走走散心!”
他沿着御花园的僻静小径散步,没有开口发泄,只是沉默地负手前行。他眉头紧锁,目光沉远,显然心思沉浸在对珍妃这番作为的深思与不解中。李德福全程躬身,只得小心翼翼地跟随,大气也不敢出。
贺凌渊越走越快。不知不觉间,他发现自己竟走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永和宫的宫门前。
“皇上……”李德福轻声唤道。
贺凌渊停下脚步,看着那朱红的宫门,目光复杂。他知道,此刻这宫里,住着那个与珍妃形成鲜明对比的女子,那个总是能以最巧妙、最真诚的方式,来安慰他、支持他的慧婕妤。他心中不爽,鬼使神差地想要进去看看。
“李德福,通传一声,朕去永和宫。”
此刻,林知夏正坐在暖炕旁的茶几前,指尖上沾着些许泥土,对着一小堆被揉捏得不成形的陶泥发呆。她原本想趁着年后清净,继续她的“西域商路”研究,但一想到南巡路上要和宁儿公主朝夕相处,就决定开始着手学习捏泥人这种小手艺,用来哄孩子开心。
林知夏正对着小泥块犯愁,脑子里却转着早上听来的消息:珍妃宫中的二等宫女被封为采女,还被加入了南巡队伍。她饶有兴致地猜测,这宫女的美貌能让珍妃放下体面孤注一掷,定然不凡。她心里痒痒,很想知道新采女的来历和模样,只盼着明天坤宁宫请安,能有一场好戏可看。
就在林知夏以为要第二天请安的时候才有好戏看的时候,殿外忽然传来王进那带着一丝惊讶的通传声:“皇上驾到——”
林知夏猛地一惊,心中瞬间炸开了锅.
【卧槽!当事人来了!也不知道皇上新收了美人心情怎么样?我可不敢当着他的面吃瓜啊!】
她赶紧起身,快步迎了出去。
“嫔妾恭迎皇上大驾!”林知夏行礼时,语气热情而带着恰到好处的欢喜。
贺凌渊踏入殿内,那张俊朗的脸上,还残留着未散的寒意和烦躁。
“起来吧。”贺凌渊的语气有些沉,并未如往日那般亲近。
林知夏小心翼翼地抬头,一眼就看出了皇帝的心情不佳。她心中好奇得直痒痒。
【原来珍妃在狗皇帝心中,份量竟如此之重!献了美人非但没能熄火,反而让他心生不爽,这分明是爱恨交织,情深难断的戏码。我得收敛好奇心,继续扮演我的“解忧小能手”才行。】
她面上却不敢露出半分,只能继续扮演她的“解忧小能手”。
“皇上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林知夏关切地问道,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无辜与纯真。
“朕来看看你。”贺凌渊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那您来的可正是时候呢!”林知夏立刻抛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诱饵”,她拉着皇帝的手,走到茶几前,指着桌上那一小堆被揉捏得不成形、还散发着泥土清香的陶泥,“嫔妾正闲着无事,在学习捏泥人呢。”
贺凌渊看到那一堆灰色的陶泥,和被染上泥色的宣纸,眉头微微一挑:“泥人?这不是民间艺术吗?怎么突然想起学这个?要做手艺人啊?”
“皇上说笑了,嫔妾想着南巡路上要与公主一同坐船,船上无趣,公主活泼可爱,总要学些新手艺哄哄小孩子开心。”林知夏打趣道,那份活泼的劲儿,瞬间让沉闷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她拉着他走到桌前,献宝似的拿起其中一个捏得最圆润的 q版小脑袋。
“皇上您看,嫔妾这不是想着,等我学会了,将来给宁儿公主做个q版的泥人玩偶哄她开心吗?小孩子定然喜欢!”她眼神狡黠,指着那个圆脑袋,又问,“您看这个小人,像谁?”
贺凌渊接过那小泥人,翻来覆去地看,只觉得那泥人脑袋圆滚滚的,除了圆之外,根本看不出像谁。
他失笑,对着身旁的李德福无奈地道:“李德福,你来看看,这像谁?”
李德福哪里敢说“不像”,他仔细端详,只得硬着头皮胡乱猜测。他的目光扫过殿内,最终落在了正端茶奉上的鸣琴身上,鸣琴的脸是圆润的五官也比较周正。
“回皇上,奴才斗胆猜一猜……”李德福小心翼翼地道,“这…这脑袋圆圆的,脸盘周正,眉眼虽小,但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像……像鸣琴?”
“哈哈!像鸣琴!”
林知夏猛地拍手,兴奋得像个孩子,大喊道:“呀!李总管你太厉害了!这泥人我捏的就是鸣琴!我果然还是有点天赋的嘛!”
贺凌渊和李德福对视了一眼,眼底都带着一丝无言的笑意。珍妃带来的那份阴郁与寒气,在林知夏这般清澈而充满稚趣的闹腾下,如同冬雪消融,瞬间化去了大半。
林知夏看着皇帝神色缓和,知道自己的“解忧”任务完成得不错。她也没有再继续“献丑”,便笑着将那堆泥人收了起来。
“好了,不为难你们了,嫔妾下次在学。”她走到殿中央,拉着皇帝的手,将他引向内殿的软榻,“皇上,嫔妾让人备了些暖茶和点心,您快歇歇吧。”
她亲自为他解下外袍,又奉上热茶。她看着贺凌渊喝茶,那略带疲惫的眉宇间,依稀可见一丝未散的烦躁,林知夏便想着邀请他午休。
“皇上,”林知夏柔声邀请道,“您为国事操劳,定然乏了。嫔妾这里安静,不如……嫔妾陪您小憩片刻?也为您解解乏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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