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若风麾下的部众,皆是曾随他出生入死、忠心耿耿的铁血之士。他们效忠的从来不是“琅琊王”这个尊号,而是萧若风这个人。这些年,眼看王爷为了那点虚无缥缈的“兄弟之情”,在朝堂上步步退让,甚至不惜自损其身,众人心中早已积郁难平,苦劝无果。皇帝萧若瑾日益加深的猜忌与打压,更是让这些铁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们早已暗中做好准备,一旦事不可为,哪怕拼着性命不要,也要护送王爷杀出天启,远走高飞。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王爷竟然听了劝。不是来自他们这些粗人武夫的劝,而是来自那个看似柔弱、却有着惊人清醒与勇气的苏姑娘。当萧若风最终做出决定,下令准备悄然离京时,整个王府的核心力量如同精密的齿轮,迅速而无声地运转起来。多年的准备派上了用场,不过数日,一切已安排妥当。
离京前,萧若风还是去了一趟皇宫。没有仪仗,没有通传,他只身一人,走进了那座他熟悉又陌生的御书房。
皇帝萧若瑾坐在御案后,看着走进来的弟弟。不过月余未见,萧若风似乎清减了许多,但眉宇间那股挥之不去的郁结与疲惫,却奇异地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萧若瑾许久未见的、近乎于少年时期的疏朗与坚定。这变化让他心头莫名一紧。
“皇兄,”萧若风站在阶下,没有行礼,只是平静地、清晰地开口,“我要走了。去江湖看看,去寻访名医,调理旧疾。此生,不会再过问朝堂之事,亦不会再踏入天启半步。” 他顿了顿,看着御座上神情复杂的兄长,终究还是添了一句,声音很轻,却重若千钧,“皇兄……保重身体。”
没有质问,没有怨怼,没有依依不舍。只是平静的告知,和一句最后的、或许也是真心的嘱咐。
萧若瑾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斥责他擅离封地?质问他就此放弃责任?或是……挽留?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看着弟弟那双终于不再压抑、重现光芒的眼睛,萧若瑾心中涌起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有释然,从此少了一个心腹大患;有失落,那个曾跟在他身后、依赖他保护的幼弟真的走了;或许,还有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愧疚。他最终只是挥了挥手,什么也没说。
萧若风也不期待回答,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位坐在至高处的、曾经最亲密的兄长,然后转身,毫不犹豫地走出了这座禁锢了他半生的华丽牢笼。阳光洒在身上,有些刺眼,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自由气息。
宫门外,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安静地等待着。车帘掀起一角,露出苏晚晚带着些许担忧的清丽面容。看到他安然走出,她明显松了口气,眼中漾开真切的笑意。
那一刻,萧若风觉得胸腔中被寒毒侵蚀的滞涩感似乎都轻了许多,一股温热的暖流涌遍四肢百骸,连脚步都轻快起来。他快步走过去,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愉悦。
“等久了?”他问,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苏晚晚摇头,认真道:“不久。现在,我们最先要做的,是找一位靠谱的神医,好好医治王爷你的身体。江湖路远,没有好身体可不行。”
看着她为自己认真筹划的模样,萧若风心中熨帖,忽然觉得“王爷”这个称呼,连同它带来的一切沉重过往,都该被抛在身后了。他笑了笑,带着点促狭,又带着点期待:“晚晚姑娘,我现在可不是王爷了。这称呼,是不是也该改改了?”
苏晚晚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也笑了,从善如流:“好,萧公子。那接下来,是不是该听我这个‘谋士’安排了?”
“若风听从晚晚姑娘安排。”萧若风笑着拱手,姿态潇洒,仿佛真的只是一位即将纵情山水的翩翩公子。
苏晚晚笑着退回车厢,萧若风也利落地上了车。驾车的侍卫是跟了萧若风多年的心腹,见状也忍不住露出笑容,一扬马鞭,马车便轻快地驶离了巍峨的宫门,也驶离了波谲云诡的天启城,向着未知却充满希望的远方而去。
暗河总舵。
苏昌河几乎是第一时间收到了萧若风携苏晚晚离京的消息。密报上说,两人同乘一车,气氛融洽,目的地似乎是前往某位隐世神医的居所。
“啪”一声轻响,苏昌河手中的狼毫笔被硬生生捏断。他盯着那几行字,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慌乱和焦躁瞬间攫住了心脏。他们一起走了?同车而行?寻医问药,朝夕相处?
先前苏晚晚那句“对他确有好感”带来的喜悦,此刻被巨大的危机感淹没。是,她现在或许对萧若风只有感恩和友情,可日久天长呢?萧若风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背负枷锁的王爷,他放下了,自由了,甚至可能恢复健康,重新变回那个惊才绝艳的琅琊王。而苏晚晚本就对他有旧情(哪怕是恩情),又有共同经历患难的情谊,这一路山水相伴,患难与共……会发生什么?
苏昌河不敢想,也不愿等。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忍受苏晚晚在另一个男人身边,哪怕只是“朋友”的名义。等待和谋算,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煎熬。他怕自己等来的,是苏晚晚彻底心属他人的消息。
不能再等了!
他豁然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向苏暮雨处理事务的偏厅。
苏暮雨抬头,见他脸色沉郁,眼中却燃烧着一种罕见的、近乎决绝的火焰,心中已然明了。“决定了?”他放下手中的卷宗。
“暗河,暂时交给你了。”苏昌河言简意赅,语气是不容置疑的托付,“我必须去。”
苏暮雨没有丝毫意外,反而露出一个“早该如此”的笑容,他站起身,拍了拍苏昌河的肩膀,语气是难得的轻松和鼓励:“去吧,昌河。暗河有我在,出不了乱子。这次去,好好说,别再像上次那样,说些言不由衷的混账话,把心爱的姑娘越推越远。” 他顿了顿,看着好友眼中一闪而过的窘迫,笑意更深,“感情这东西,有时候,得说出来。藏在心里,别人怎么会知道?尤其……是晚晚那样看似通透,实则在某些方面可能有点迟钝的姑娘。”
“苏暮雨!”苏昌河被他这番直白的话说得耳根发烫,有些恼羞成怒地低吼了一声。
苏暮雨哈哈大笑,不再逗他,正色道:“快去吧。再晚,怕是真要追不上了。需要什么,随时传信。”
苏昌河深吸一口气,重重拍了拍苏暮雨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他不再耽搁,转身便走,玄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暗河总舵层层叠叠的建筑与迷雾之中。
这一次,他不再隐藏,不再仅仅派影卫暗中跟随。他要亲自去,走到她面前,把那些憋在心里的话,那些笨拙的关心,那些该死的醋意,还有那份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无法忽视的心意,统统告诉她。
江湖路远,前路未知。但这一次,苏昌河决定不再做那个隐在暗处的旁观者。他要走入那片阳光或者风雨之中,走到苏晚晚身边,为自己的心意,争一个明白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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