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司，地底深处，指挥密室。
灯火通明，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凝重。得到秦昭紧急召令的核心骨干——副都督雷万春、掌案判官杜蘅、以及负责情报、行动、术法的几位主事，皆已到齐。当秦昭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主位时，所有人立刻起身，躬身行礼，眼神中充满了激动与敬畏。
“参见都督！”
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眼前的镇国公与南下之前判若两人。那股渊深似海、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的气息，让他们心生渺小之感，甚至不敢直视。
“免礼。”秦昭坐下，目光扫过众人，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切入主题，“本公离京期间，京中诸事，简要报来。”
雷万春率先出列，他身形魁梧，面容刚毅，声音沉稳：“回国公爷，京中表面平静，但暗流汹涌。其一，太子与武惠妃两派争斗愈烈，已从朝堂延伸至军中、地方，双方都在拉拢势力。其二，边境确有不稳迹象，吐蕃、突厥皆有异动，似有默契。其三，也是最为蹊跷之处——”他顿了顿，神色凝重，“近三月来，京畿及周边州县，陆续有官员、富商、乃至低级宗室离奇暴毙，死状各异，但仵作皆查不出明确死因，最后多以‘急症’或‘意外’结案。总数……已逾二十起。”
二十起离奇死亡？秦昭眼神一凝。这绝非巧合！
“可有共同点？”
负责情报的掌案判官杜蘅，一位面容清癯、眼神锐利的中年文士上前一步，接口道：“回国公爷，下官仔细核查过所有卷宗，发现这些死者看似毫无关联，但有两个不易察觉的共同点。第一，他们死亡前后，都曾接触过某些来自西域或岭南的‘珍奇’之物，或是香料，或是宝石，或是古玩。第二，他们死亡的地点，虽分散各处，但若以星象堪舆之术观之，其位置隐隐构成了一个……残缺的阵法节点！”
阵法节点？秦昭立刻联想到了终南山那座古老祭坛！韦氏余孽在以活人性命和精气神，布置一个覆盖京畿的邪恶大阵？！
“那些‘珍奇’之物的来源，可曾追查？”
杜蘅面露愧色：“属下无能！线索每每追查到一些西域胡商或岭南客商便中断了，这些人要么突然暴毙，要么离奇失踪，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大网，在背后操控一切。”
秦昭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密室中回荡着令人心悸的节奏。他混沌元婴的神识已悄然覆盖整个长安，细细感应。果然，在城市的某些角落，隐隐残留着与李隆基体内同源的阴邪气息，以及一种极其微弱、却充满恶意的阵法波动。
“此事，与韦氏余孽，以及终南山那座祭坛，脱不了干系。”秦昭语气冰冷，“他们的目标，恐怕不仅仅是陛下，而是要以邪阵攫取整个长安，乃至大唐的国运龙气！”
众人闻言，无不色变！攫取国运龙气？这是要倾覆大唐江山！
“都督，我等该如何行事？请都督示下！”雷万春抱拳，声音铿锵。
秦昭站起身，一股无形的威压弥漫开来，整个密室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传我命令！”
“第一，雷万春，你亲自带队，持我手令，调动金吾卫暗中配合，封锁终南山相关区域，许进不许出！严密监控那座祭坛，但有异动，立刻以最高级符箓传讯！”
“第二，杜蘅，动用所有暗线，全力追查那些‘珍奇’之物最终流向了何处，接触过哪些人！重点排查与太子、武惠妃两派往来密切的官员、商贾，尤其是近期行为异常者！”
“第三，术法司立刻着手，根据已掌握的节点位置，反向推演那邪阵的可能核心与全貌！同时，搜集一切关于上古邪阵、魇镇咒术的典籍，寻找破解之法！”
“第四，行动司全员待命，配发破邪弩、镇魂符，随时准备出击！”
一条条指令清晰明确，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众人凛然受命，感受到一股山雨欲来的肃杀之气。
“记住，”秦昭目光如电，扫过每一个人，“我们的对手，是潜伏在暗处、行事毫无底线的疯子。行事需隐秘、果决，若遇抵抗，格杀勿论！”
“谨遵都督之令！”
众人轰然应诺，迅速领命而去，密室中转眼只剩下秦昭一人。
他走到墙边一幅巨大的长安城防图前，目光落在那些被杜蘅标注出的、已确定的邪阵节点位置上。手指沿着那些点缓缓移动，脑海中飞速推演着阵法的可能走向。
“以生灵为祭，龙气为引……好大的手笔！”秦昭眼中寒光闪烁。这阵法一旦彻底发动，后果不堪设想。必须在其完成前，将其彻底摧毁！
他心念一动，身形已从密室中消失。
下一刻，他出现在了长安城上空，云端之上。混沌元婴的神识如同水银泻地，无声无息地覆盖全城，更加仔细地感应着那邪阵的蛛丝马迹。
同时，他分出一缕神念，沉入胸口的混沌石。在融合了寂灭源核后，混沌石不仅是他力量的核心，更仿佛一个庞大的资料库，蕴含着无数关于能量、阵法、乃至宇宙规则的信息。他试图从中找到关于此类窃取国运邪阵的记载。
就在秦昭于云端推演阵法、搜寻破解之道时，长安城内，各方势力也因他的归来与靖安司的暗中调动，而泛起了涟漪。
东宫。
太子李瑛烦躁地踱着步，对身旁一名幕僚道：“秦昭突然回京，深夜入宫，父皇又态度不明……他会不会已经查到了什么？”
那幕僚低声道：“殿下稍安勿躁。我们行事隐秘，且有‘那边’的人协助，秦昭初来乍到，未必能查到什么。当务之急，是尽快推动陛下……静养。只要殿下监国，大事可定。”
武惠妃寝宫。
“娘娘，镇国公归来，恐怕会对我们不利。”一名心腹宫女低声道。
武惠妃对镜梳妆，眼神冰冷：“怕什么？我们与太子那边不同，并未直接参与那些‘脏事’。陛下若真有事，得益的也是太子，我们只需静观其变，必要时……推波助澜即可。”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去，给寿王府递个消息，让我儿近期安分些，莫要惹人注目。”
而在长安城某些不为人知的阴暗角落，一些身影也在悄然低语。
“主人，秦昭回来了，靖安司似有异动。”
“无妨，阵法即将完成，只待‘主祭’到位，便是大罗金仙也难挽狂澜。加快进度，将所有‘材料’处理干净。”
“是！”
一夜之间，看似平静的长安城，暗地里已风起云涌。
翌日清晨，数道紧急情报几乎同时送到了秦昭面前。
雷万春传来消息：终南山封锁过程中，遭遇不明身份高手抵抗，击毙三人，擒获一人，但皆是死士，服毒自尽前未吐露任何信息。祭坛周围阵法波动加剧，似有启动迹象！
杜蘅回报：追查到一个关键线索，那些“珍奇”之物，最终都流向了城西一家名为“百宝阁”的胡商店铺，但昨夜店铺已人去楼空，只留下一些未来得及处理的邪异物品。
术法司禀报：根据现有节点反向推演，那邪阵核心极可能位于……皇城之内！且与皇族血脉密切相关！
皇城之内！皇族血脉！
秦昭眼中精光爆射！
他终于明白，韦氏余孽和那幕后黑手，为何要同时对李隆基下咒，并杀害那些看似无关的人布置邪阵节点！他们的最终目标，是以李隆基这位天子为“主祭”，以皇城为核心，以那些节点为引，强行抽取大唐国运！
好毒的计策！好大的胆子！
“目标，百宝阁旧址！行动司，随本公出发！”秦昭一声令下，身影已消失在镇国公府。
既然找到了线索源头，哪怕人已去楼已空，他也要亲自去查个究竟！以他元婴境的修为与混沌之道的玄妙，即便对方清理得再干净，也必会留下蛛丝马迹！
长安城的天空，不知何时，已阴云密布。
雷霆，即将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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