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根驳杂，资质下下。终其一生，恐难窥炼气门径。”
高耸入云的测灵石碑前，须发皆白的外门长老面无表情地宣判，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青云宗山门广场。
刹那间，无数道目光聚焦在石碑前那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杂役服少年身上。
有怜悯，有嘲讽，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果然是个废物。”
“宗门怎么会收留这种凡人，平白浪费米粮。”
“听说他父母曾是宗门执事，为宗门战死了，这才给他个杂役的位置栖身……”
议论声如同冰冷的针，刺入凌云的耳膜。
他低着头，双手在袖中死死攥紧，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近乎荒诞的疏离感。
他叫凌云，但又不是原来的那个凌云。三天前，一个来自蔚蓝星球的灵魂，在一次实验室意外后，莫名占据了这具同样名为凌云的身体。
也继承了这具身体“废柴”的命运，以及……父母双亡，无依无靠的绝境。
“下一个，李虎！”长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一个身材壮硕的少年昂首阔步上前，将手按在测灵石上。
刹那间，石碑光华大放，浮现出“金灵根，中品”几个大字。
“好！不错！”长老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入外门，赐《引气诀》上册，灵石三块。”
广场上顿时响起一片羡慕的赞叹。
凌云默默退到人群边缘，看着那名叫李虎的少年意气风发的样子，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做个对照组实验，分析一下这测灵碑的能量感应原理。
前世作为顶尖科研人员的本能，让他下意识地开始解析这个陌生的修仙世界。
“所谓的灵根，是不是某种特殊的能量亲和性基因表达？灵石是一种高纯度能量结晶？灵气是弥漫在空气中的未知能量粒子？”
他一边思索，一边按照记忆，走向他那位于山脚最偏僻处的杂役房。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房间狭小阴暗，除了一张硬板床和一个破木箱，别无他物。
这就是他在这个仙侠世界的全部家当。
“凌云！”一个倨傲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凌云回头，看到一个穿着青色外门弟子服饰的青年，正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他。此人名叫赵干，负责管理他们这片区域的杂役。
“赵师兄。”凌云平静地开口。
赵干嫌弃地用手在鼻前扇了扇，丢过来一个脏兮兮的布袋和一枚木牌：“今日算你走运，丹房缺个处理废丹渣的杂役，这是你的身份牌和避毒丹。记住，只在废丹房活动，若是敢乱走乱看，小心你的狗命！”
处理废丹渣？
凌云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记忆中，这可是杂役中最危险、最没人愿意干的活计之一。丹毒猛烈，即便有避毒丹，长期接触也会侵蚀经脉，加速修为倒退——虽然他本就无修为可退。
但他没有选择的权力。
“是，赵师兄。”
拿起布袋和木牌，凌云朝着位于半山腰的丹房走去。
青云宗丹房占地颇广，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药香和一丝焦糊味。他被一个面色冷漠的丹房学徒引到最角落的一个阴暗房间。
推开门，一股混杂着焦臭、药腥和某种腐蚀性气味的热浪扑面而来，即使含着了避毒丹，凌云也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房间里堆满了小山般的漆黑残渣，这就是炼制失败或者药性狂暴无法服用的废丹。他的工作，就是将这些东西分门别类，运送到后山特定区域掩埋。
“今天之内，把这些全部处理完。”学徒冷冷丢下一句，便转身离开。
凌云看着那堆积如山的废丹渣，没有立刻动手。
他蹲下身，捡起一块焦黑的块状物，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又用手指捻开，仔细观察其结构和色泽。
“成分复杂，能量结构极不稳定，蕴含多种狂暴的药力和毒性……但，并非全是废物。”
他眼神微动，前世的知识告诉他，能量不会凭空消失，只会转化。这些废丹渣里，必然残留着未被完全利用的灵气和药力，只是以一种人类无法直接吸收的狂暴形态存在。
“如果能找到方法提纯或者转化……”
这个念头一起，就如同野草般在他心中疯长。
他回想起穿越之初，伴随他灵魂一同而来的，还有脑海中一本模糊不清、非金非玉的暗金色书册，封面上是四个他完全不认识，却能理解其意的古拙大字——《九天弑神诀》。
当时他试图翻阅，却只觉得神魂剧痛，无法窥探其中内容。
此刻，当他全神贯注思考着如何“吞噬”这些废丹渣中的能量时，那本沉寂的暗金书册，竟在他识海中微微震动起来。
一丝微弱却霸道无比的吸力，自他指尖悄然蔓延。
手中那块焦黑的废丹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白、酥脆，最后化为齑粉从指缝流下。
而一股微弱、灼热、带着强烈刺痛感的奇异气流，顺着他的指尖，蛮横地冲入了他那枯竭已久的经脉之中！
“呃！”
凌云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渗出冷汗。这股气流狂暴无比，所过之处，经脉如同被针扎火燎。
但，伴随着这剧痛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他那死寂的丹田气海，竟然……泛起了一丝微澜！
《九天弑神决》，竟能以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吞噬这无人问津的废丹渣？
凌云猛地抬头，看向那堆积如山的“垃圾”，眼中第一次迸发出了如同发现新大陆般的光芒。
这哪里是绝境？
这分明是一座，无人识得的宝藏山！
他的仙路，或许就将从这仙路尽头的垃圾堆里，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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