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角落的书桌前。这书桌造型复古,下方嵌着三个抽屉,上方是一排窄窄的书架。
胡桃木的木料上虽落满厚尘,但无明显腐烂痕迹,仅在角落结着一层细微的霉斑,显然做过很好的防潮处理。
桌面上除了一本闭合的硬壳本册,还躺着一支翎羽干枯发脆、大半已经脱落的鹅毛笔,笔杆开裂处嵌着黑褐色的陈年墨渍,指尖一碰便簌簌掉渣。
旁边是个蒙着厚尘的墨水瓶,瓶口凝结着硬如石块的干涸墨块,瓶身爬着几道细微的裂纹,轻轻一晃,能听到瓶内残留墨渣滚动的细微声响;火漆蜡与黄铜印章的缝隙里,还卡着几缕灰褐色的蛛丝,与霉斑交织在一起,更显出几分岁月尘封的痕迹。
彦阳伸手轻轻拂去硬壳本册封面的灰尘,粉末簌簌落下,皮质封面发暗,边缘起皱卷翘,上面没有任何书名或标识。
他瞥见旁边那支破败的鹅毛笔,再联想到干涸的墨水瓶与火漆蜡,顿时笃定这不是普通书籍,而是一本记事用的笔记本。
好奇心驱使下,他指尖轻触封面边缘,微微用力掀开,纸页受潮泛黄,边缘卷曲发脆,部分页面甚至粘连在一起,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迹。
可彦阳一看便露出无奈的苦笑:这些字潦草得如同鬼画符,虽能辨出是西洲语系,却因笔画凌乱、不少页面被虫蛀得残缺不全,更有多处被潮气晕染得模糊不清,完全无从辨认。
他无奈摇了摇头,转而将目光投向抽屉,逐一拉开。
里面除了几叠受潮发黄、纸页发脆的信纸,一团虫蛀得只剩棉絮状的纸渣,便是些腐烂得黏成一团、看不清原貌的杂物,散发着淡淡的霉味。
唯一算得上有点价值的,是一把银质拆信刀,刀柄刻着的卷草纹被锈迹糊住大半,刀身蒙着一层暗灰色的氧化层,却依旧能看出银质的温润光泽。
彦阳无奈地合上笔记本,将拆信刀放回抽屉,轻轻合上抽屉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这书桌虽保存完好,却没留下任何有用线索。
彦阳扫了眼上方的书架,只见几本落灰的书歪歪斜斜地靠在架上,书脊蒙着厚尘,字迹早已模糊不清。
想着里面的文字多半也和笔记本上一样潦草晦涩,便没再多做停留,转身朝着艾米莉的方向走去,想看看她对着那些油画,是否能看出些门道。
来到艾米莉的身边,彦阳发现她把面前的油画一件件都摆了出来,并将上面的浮灰简单擦了擦,露出了这些油画的本来面目。
彦阳稍微看了下,发现这些油画大多都是刚刚那名将领的肖像,但也带有一些士兵出征的场景,瞧不出有什么价值的彦阳看向艾米莉,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艾米莉往后退了退,眼前亮起了荧光,同时为彦阳解释道:“我把这些东西扫描后,发送给学院去,让学院里研究古画的教授帮我看看,这些画有没有收藏价值。”
“哦。”彦阳点了点头,接着喃喃道:“希望能有价值吧,不然咱们可真就白折腾了。”
彦阳站在一旁看着艾米莉忙碌,待她发完最后一幅画的扫描件,突然一愣,接着呢喃道:“怎么回事,这么快就有结果了吗?”
彦阳听到这话,还以为她是在跟自己说话,正准备回应的时候,便听她再度开口道:“您好,您是菲比教授吧?是看到我发的画才联系我的吗?”
听到这里,彦阳明白艾米莉是在打电话,应该是学院那边的教授联系她了,随即好奇心也提了上来,想要知道他们这趟有没有白忙活。
不过他只能听到艾米莉说话的声音,对于电话另一头教授的表述全然无知,只得焦急地看着她。
“什么?d博士在来的路上了,我们这是重大的发现,d博士要我保护好现场?”艾米莉眼睛瞬间亮了,声音都拔高了几分,语气里满是掩不住的惊喜,却又带着浓浓的疑惑。
紧接着她眉头猛然蹙起,身体微微前倾,急切地喊道:“喂,你说清楚呀!到底是什么重大发现?唉,别挂电话!”
电话被挂断后,艾米莉立刻回拨了过去,但迎接她的,只有漫长的等候音,没人接通她的电话。
见状彦阳快步走到艾米莉身边,眉头微蹙,疑惑地问道:“怎么回事?”
由于没人接自己电话,且心中疑问得不到解释,艾米莉用力跺了跺脚,眉头拧成一团,嘴角抿紧,脸上满是焦急又困惑的神色。
面对彦阳,她开口道:“学院一位名叫菲比的教授给我打的电话,他转达了d博士的话,d博士说这是场重大发现,他正在赶来的路上,要我保护好现场,我刚想问问具体是什么重大发现,那位叫菲比的教授就急匆匆挂了电话,可急死我了。”
尽管他也很好奇,但听艾米莉也不知道具体缘由,便没有再追问,而看着她脸上那急切的样子,彦阳也开口安慰道:“好了,别着急了,管他什么重大发现,我们又不是研究这方面的学者,也不用问那么清楚,现在知道是重大发现,想来肯定价值不菲就够了。”
听到彦阳这话,艾米莉立刻想通了,双手啪地一拍,眼睛亮了起来:“对呀,我管他什么重大发现,反正是我发现的,越重大越好,这样我好狠狠敲一笔。”
看到艾米莉想明白这个道理,不再纠结于这重大发现到底是什么,而是想着怎么将这个发现转化为对他们有用的金钱,瞧着她脸上那副财迷的样子,彦阳不禁露出了一抹浅笑。伸手替她拍了拍肩头和衣角的浮灰,说道:“既然要我们保护现场,我们就别待在这了,这下面阴沉沉的,待着也没意思,走,我们上去等。”
“好。”艾米莉爽快应了声,随手将擦画的碎布丢在地上,又回头瞥了眼那些堆叠的木箱与油画,确认无需额外收拾后,便跟着彦阳一先一后地走了出去。
两人踩着散落的碎石,小心翼翼地穿过已经垮塌的大厅,避开上方悬着的松动土块,沿着原路朝着阶梯上方走去,脚步比来时轻快了不少。
顺着阶梯一路向上攀爬,当抵达通道最顶端,瞥见前方天花板缝隙中透下的一缕刺眼阳光时,两人脸上不约而同漾起了笑容。
两人一先一后穿过先前抬开的石条,纵身跃出地下通道,双脚稳稳落地,便被和煦的阳光彻底裹住。
不同于地下的阴冷潮湿,阳光带着暖融融的温度,轻抚过沾满尘土的脸颊,瞬间驱散了骨子里的寒气。
深吸一口气,地面特有的草木清香与新鲜空气涌入鼻腔,彻底取代了地下密室的霉味、尘土味与淡淡的血腥气。
两人不约而同伸展着四肢,关节发出轻微的 “咔嗒” 声,指尖触到带着草木气息的暖风,发丝被风轻轻吹动。
抬头望着澄澈的蓝天,几朵白云慢悠悠飘过,阳光洒在身上,将衣物上的潮气渐渐烘干。
两人相视一笑,脸上满是前所未有的舒展与放松,从暗无天日的地下密室重返地面,连呼吸都带着草木的清香,格外畅快。
彦阳扫视了一圈,瞧见教堂不远处立着一块巨石,随即转头对艾米莉说道:“别在这干站着了,前面那块地方不错,咱们过去等吧。”
艾米莉也顺着彦阳的目光望了过去,发现了那块巨石,随即点了点头,两人并肩走了过去。
来到巨石前,两人同时微微屈膝蓄力,纵身一跃,便轻盈地落在了巨石顶部。
这巨石的顶部带着海风长期侵蚀的痕迹,表面粗糙得硌手,指腹划过还能摸到细密的沙砾,缝隙中嵌着一层淡淡的白霜状盐粒,被阳光晒得微微泛光,不过整体还算平整,足够两人坐下休息。
彦阳随手拂去表面的灰尘和盐粒,清理出一小块平整的区域,随即微微欠身,带着故意调侃的语气对艾米莉说道:“公主殿下,请坐。”
“这还差不多。”艾米莉微微仰着脖子,姿态像只小天鹅似的,毫不客气地坐在了他清理出的那块区域,彦阳也顺势坐到了旁边。
此处的视野确实不错,居高临下能将海岸线尽收眼底。
岸边立着一间同样沦为废墟的小屋,屋顶坍塌了大半,发黑的木质框架歪斜地支撑着,墙体上爬满了暗绿色的海生藤蔓。
顺着小屋望向旁边的海面,能看到水中露出几根排列整齐、有规律的木桩。
彦阳稍一思索便猜到,这是原本的码头,上面的木板要么被海水侵蚀,要么毁于那场摧毁小镇的行动,如今只剩下木桩孤零零地伫立在海水中。
两人都没说话,静静地望着海面出神,微凉的海风带着淡淡的咸腥味拂过脸颊,卷起额前几缕碎发。
远处海浪轻轻拍打水下的木桩,发出“哗哗”的轻响,偶尔有几只海鸟贴着海面掠过,留下一串清脆的鸣啼,两人在这份静谧中耐心等待着d博士的到来。
过了约莫十分钟,彦阳望着脚下湿润的沙滩和远处蜿蜒的海岸线,鼻尖萦绕着熟悉的咸腥海风,耳畔传来海浪拍打礁石的轻响,忽然觉得此情此景格外熟悉。
上次在来世岛小海湾的海滩,也是这样的风、这样的海,连空气里潮湿的触感都几分相似,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听到彦阳的笑声,艾米莉疑惑地侧过头问道:“你在笑什么?”
彦阳听到她问起,脑海中闪过当时的荒诞画面,嘴角弯起的弧度更大了,眼底漾着藏不住的笑意,艾米莉瞧着他这副神秘兮兮的样子,越发摸不着头脑。
他没有直接回答艾米莉的问题,而是猛地站起身,抬手揉了揉脸颊,稍作准备后,刻意绷紧面部肌肉,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底翻涌着悲戚与愤怒,他带着质问的语气厉声喊道:“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她吗?是的,她没有你好看,身材没有你好,但是你知道她有什么是你没有的吗?”
听到这话的瞬间,艾米莉顿时明白彦阳刚刚在笑什么,脑中立刻浮现出记忆中的画面,脸颊瞬间发烫,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眼神里满是哭笑不得的无奈,既觉得尴尬,又忍不住被彦阳此刻夸张的演技逗到。
彦阳的表演仍在继续:“她有你没有的温柔,她知道我需要什么,她也愿意为了我去做,她不会像你一样无缘无故的就冲着我发火,她愿意以我的快乐而快乐,她愿意在我失落的时候安慰我!愿意在我生病的时候照顾我!明白吗?更重要的一点,她看到的我,就是我,她眼里单纯的就只有我这个人,而不是我能够为她做的事!”
通过彦阳这通声嘶力竭般的表演,艾米莉的思绪瞬间回到了几个月前的来世岛的海滩上,回想起了她和彦阳的那通表演。
此刻她眉头紧紧扭到了一起,脸上一副想笑又笑不出来的表情,手指尴尬地扣着身下的石缝。
憋了好一会,见彦阳含着笑意重新坐下,她才长舒一口气,开口说道:“当时怎么没觉得这么尴尬,现在看你这一通表演,回想起当时的场景,真是太羞耻了。”
“哈哈,羞耻吗?我觉得挺好的,看我发挥的多棒。”彦阳哈哈一笑,脑海中浮现出当时又掐又打、还化身能量巨人的荒诞场面。
那场离谱又认真的表演,正是他和艾米莉从陌生人变成朋友的关键。
艾米莉越想当时的场景,脸颊越烫,脚趾隔着厚重的靴底无意识地蜷缩、蹭着地面,连带着声音都裹着几分懊恼:“我当时明明有那么多办法,为什么偏偏选了这个?”
“对呀,为什么呢?”彦阳脸上的微笑未消,也接过话来,“现在想想,比如你可以弄台军用的认知排斥场,进行修改后,也可以作用到异能者身上,也能在不引起他们注意的情况下将海滩上的人赶走。”
“对,凯瑟琳的建议就是这个。”艾米莉点了点头,紧接着继续答道:“但我当时就有点任性吧,我就不想按她说的办,因为那个行动也算是一次考验了,关系着我能不能出来单独执行任务。所以我就不想听她的,没有用这个方法,包括她提出的其他方法,我都拒绝了。”
彦阳听着艾米莉的讲述,脸上仍然保持着微笑,艾米莉的想法,他并没有觉得奇怪,那种任性不想听姐姐那更稳妥建议的性格,他在自己妹妹邵晴身上时不时也能见到。
彦阳没有接话,顺势躺在微凉的石面上,闭上眼睛,静静听艾米莉继续讲述。
艾米莉紧接着说道:“我当时从酒店出来,先去沙滩探查了一番,之后一边在路上闲逛,一边琢磨办法,想要想出一个凯瑟琳没提到的点子,用她意想不到的方式完成任务。”
听到这里,彦阳还是有些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带着几分老气横秋的语气,感慨道:“真是任性的年纪啊。”
“哼,你懂什么?”艾米莉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见彦阳没接话,便继续说道:“我走了一阵,找了棵大树躲着琢磨,就在这时候,居然看到你牵着林地里的梦魇战马驮着个人走了过来。”
想到当时的场景,彦阳补充解释道:“说来也巧,那会我刚目睹十三他们进入内岛,下山就遇到了艾丝琳,还有被她弄晕的奥利弗。受艾丝琳所托,我要把奥利弗送去罗莎琳那里,没承想竟在路上碰到了你,本想绕着你走的,但又没躲开,唉。”
“哼。”艾米莉轻哼一声,眼底闪过几分促狭,接过话茬:“我当时看到你那傻愣愣的样子,不知怎么的,脑子里瞬间就冒出来这个馊主意,结果还真的让咱俩成功完成了任务。”
“那主要还不是我演技好?好像到现在都没听你说过谢谢呢。”彦阳手枕在脑后,闭着眼睛惬意地躺着,任由天空那不算刺眼的阳光洒在脸上。
艾米莉撇了撇嘴,语气傲娇:“谢你?想得美!你还没谢谢我给你的光耀之力呢。”
彦阳“嘿嘿”一笑,没和她纠结谁该谢谁,听到“光耀之力”四个字,顿时想起刚刚那无需呼吸的奇妙感受,索性顺着话头问道:“说到这个,你再给我讲讲里面的门道呗,还有没有别的妙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艾米莉没有立刻回答,瞧着彦阳一脸惬意地躺着,便俯身将大衣平整地铺在石面上,拍了拍上面的细沙,顺势侧躺下来,抬手轻轻挡了下斜射的阳光,脸颊朝着温暖的日光,语气慵懒:“行,我简单给你讲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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