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摊的日子一晃就过了小半年，我们的生意越来越稳，每天挣的钱基本能维持开销，还能攒下一点。出租屋还是那间六平米的小破屋，可我们慢慢添了些东西，一张二手的小沙发，一个旧衣柜，还有一台捡来的小电视，虽然信号不好，凑凑合合也能看。日子苦是苦，可心里踏实，每天晚上数钱的时候，都是我们俩最开心的时刻。
这天我们收摊比平时早一点，天还没完全黑透。陈阳扛着折叠桌，我背着半袋没卖完的袜子，俩人说说笑笑往出租屋走。刚拐进巷子口，就看到一个陌生男人站在我们家门口，穿着一身挺括的西装，手里拎着个黑色的皮包，看着就跟这条脏乱的巷子格格不入。
我们俩脚步顿了顿，陈阳往前跨了一步，挡在我身前，警惕地问：“你找谁？”
男人转过头，上下打量了我们一番，眼神里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轻蔑。他没直接回答，反而问：“你是陈阳？这位是林晚小姐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人怎么知道我们的名字？我们在这座城市没什么熟人，除了摆摊时遇到的顾客，几乎没跟谁深交过。我攥紧了陈阳的衣角，心里有点发慌。
陈阳点点头，语气更硬了：“我们是，你有什么事？”
男人没说话，从皮包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了过来。他的动作很慢，像是故意在显摆：“这是林晚小姐的母亲托我带过来的，还有几句话，让我转告你们。”
我妈的名字像一根针，猛地扎进我心里。我已经小半年没听过她的消息了，自从那次她托人送了断绝关系的信，我就再也没敢主动联系她。我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身体好不好，有没有还在生我的气。
我颤抖着手接过信封，信封很厚，摸起来硬硬的，不像是装着钱的样子。我撕开信封，里面果然不是钱，是一张信纸，还有几张照片。
信纸是我妈熟悉的字迹，一笔一划都透着刻薄。我捏着信纸，一字一句地看下去：“林晚，我托人打听到你现在的日子，摆摊？呵，真是出息了！穿得跟叫花子一样，住在猪窝里，这就是你非要跟的那个穷小子给你的好日子？我早就说了，你不听我的话，迟早要后悔！张超现在过得多好，开着豪车，住着大房子，身边追他的姑娘一大把。你呢？你看看你自己，满身的廉价味，丢尽了我的脸！我再劝你最后一次，赶紧跟那个穷小子分了，回来求我，我还能给你找个像样的人家。不然，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踏进家门一步！”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子，割得我心口生疼。我攥着信纸，指节都泛白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硬是没掉下来。
男人站在一旁，看着我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林晚小姐，你母亲还说，她给你留了条后路，只要你肯回头，什么时候都来得及。她还说，张超先生知道你现在的处境，特意让我带句话，他说，当初是你不识抬举，现在后悔也晚了。”
我抬起头，看着男人那张虚伪的脸，心里的火气一下子涌了上来。我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你回去告诉她，我林晚这辈子，就算是饿死，就算是冻死，也不会回头！我现在的日子过得很好，我很幸福！”
男人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硬气。他冷笑一声：“幸福？住在这种地方，每天风吹日晒地摆摊，这叫幸福？林晚小姐，你可真是会自欺欺人。”
陈阳一把拉住我的手，对着男人怒目而视：“我们的日子怎么样，跟你没关系！你赶紧走！”
男人撇撇嘴，没再说话，转身就走了。他走的时候，还故意挺了挺腰板，皮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噔噔噔”的响声，像是在炫耀。
看着男人的背影消失在巷子口，我再也忍不住了，蹲在地上，抱着膝盖放声大哭。陈阳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蹲下来，把我搂进怀里。他的手轻轻拍着我的背，一句话都没说，可我知道，他心里比我还难受。
我哭了很久，把心里的委屈和想念都哭了出来。哭完了，我抬起头，看着陈阳，哽咽着说：“陈阳，我是不是很没用？我是不是让你受委屈了？”
陈阳摇摇头，伸手擦掉我脸上的眼泪，眼神里满是坚定：“晚晚，你别听他们的。我们的日子是过给自己的，不是过给别人看的。我们现在苦一点，没关系，以后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点点头，把脸埋进他的怀里。他的衣服上沾着摆摊时蹭到的灰尘，还有淡淡的汗味，可我却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闻的味道。
我们俩回到出租屋，我把信纸扔在一边，拿起了那几张照片。照片是张超的，他穿着名牌西装，开着一辆闪闪发光的豪车，身边围着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他的脸上满是得意的笑，眼睛里透着嚣张。照片的背面，还写着一行字：看看我现在的生活，你后悔了吗？
我看着照片上的张超，心里一阵恶心。我把照片撕得粉碎，扔进了垃圾桶。
陈阳坐在我身边，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晚晚，别生气。这种人，不值得。”
我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把心里的火气压了下去。我看着陈阳，笑着说：“我才不生气呢。他过得好是他的事，跟我没关系。我现在有你，有我们的小摊，我觉得很幸福。”
陈阳也笑了，他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嗯，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那天晚上，我们俩没怎么说话。陈阳去打了热水，让我泡脚。他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帮我揉着脚，他的手很粗糙，揉得我有点疼，可我却觉得很舒服。
泡完脚，我们俩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光。月光透过破窗户照进来，洒在地上，像一层霜。
“晚晚，”陈阳突然开口，声音很轻，“我们不能一直摆摊。摆摊不是长久之计，我们得找点别的门路。”
我转过头，看着他：“你有什么想法？”
陈阳想了想，说：“我最近发现，我们摆摊的那条街，晚上人很多，可是没有什么像样的小吃摊。我们可以试试卖小吃，比如烤肠，比如手抓饼，本钱小，利润高。”
我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啊！我们摆摊卖袜子和饰品，挣的都是小钱，卖小吃不一样，来钱快。我用力点头：“好啊！我们明天就去打听打听，看看需要什么东西。”
陈阳笑了，他把我搂进怀里：“嗯，只要我们俩一起努力，什么都难不倒我们。”
那天晚上，我们俩聊了很久，聊我们的小吃摊，聊我们的未来。我们说，等小吃摊的生意好了，我们就租个大点的房子，再买个电动车，这样就不用每天扛着东西走路了。我们说，等我们攒够了钱，就开个小店，不用再风吹日晒了。
我们越聊越兴奋，越聊越有劲儿。窗外的月光很亮，照在我们身上，暖暖的。
我知道，未来的日子还会很苦，还会很难。我妈还会继续看不起我们，张超还会继续炫耀他的生活。可我不怕。
因为我知道，陈阳会一直陪着我。我们会一起努力，一起奋斗。
我们会把小吃摊开起来，我们会挣很多很多的钱。
总有一天，我们会风风光光地回去。
总有一天，我们会让那些看不起我们的人，刮目相看。
总有一天，我会拿着我们挣来的钱，站在我妈面前，让她知道，她的女儿，没有嫁错人。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俩一边摆摊，一边打听卖小吃的门道。我们问了夜市上的小吃摊主，问他们在哪里进的货，用的是什么设备，一天能挣多少钱。那些摊主都挺好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们俩把攒下的钱都拿了出来，数了一遍又一遍，一共攒了八千多块钱。这些钱，是我们俩小半年的心血，攥在手里，沉甸甸的。
陈阳说：“这些钱，够我们买一套烤肠和手抓饼的设备了。我们明天就去批发市场看看。”
我用力点头，心里充满了期待。我仿佛已经看到了，我们的小吃摊前，排满了长长的队伍。我仿佛已经看到了，我们俩数钱数到手软的样子。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我们的小吃摊生意火爆，梦见我们买了一辆崭新的电动车，梦见我们租了一间宽敞明亮的房子。梦见我们风风光光地回到了老家，梦见我妈看着我们，脸上露出了后悔的笑容。
我笑着醒了过来，身边的陈阳睡得正香，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我看着他的脸，心里暖暖的。
我知道，这个梦，很快就会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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