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文和伍世贤请了个假，带着曾佳就开车去了北电。
他和贾科长约在一家平时常去的小馆子，一进门，发现贾科长已经点好了菜，旁边还坐着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
男人看起来有点像张鲁壹，但脸没有人家长，岁数也大了一些。
没等贾科长介绍，吕文就主动和男人握了握手，“你好，我是吕文。”
男人腼腆地笑了笑，“你也好，我叫刁一男。”
“嗯？”
吕文眉毛一挑，他还真听说过这个名字，《白日焰火》嘛，还拿了柏林金熊，算是一个名导演。
只不过那应该是2014年的时候，现在的刁一男……吕文不知道他的作品，在文艺界也没什么名气，起码平时和王晓帅、娄叶他们聊天的时候，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贾科长随口介绍道，“小刁是中戏的，平时不和我们混，这次是有个本子，想让你看看。”
“让我看看？”吕文一边脱衣服，一边自嘲，“演戏我在行，看剧本我真不行。”
这倒不是吕文谦虚，他前世和娱乐圈没有关系，和导演就更没有关系了，真不会看剧本……
“谁让你给剧本意见了，就是问问你，有没有兴趣接个戏，先说好啊，片酬不高，五万块钱。”
吕文乐了，五万，和《独自等待》一样，只要剧本不太烂，他肯定就接了，贾科长的面子，他还是要给的嘛。
不过他也要讨点利息，“老贾，上次咱们说好的剧本呢？”
吕文说的是贾科长给他介绍《盲井》时两人的约定，当时贾科长从戛纳回来，《任逍遥》一奖未得，他有些消沉。
不过和吕文说好了，新电影有合适的角色一定给他留一个。
贾科长摆摆手，“剧本还没写完，不过内容大概定下来了。”
吕文一脸期待，“赶紧讲讲。”
贾科长无奈地看了一眼刁一男，吕文这才发现自己情商低了，连忙给刁一男敬酒，“还是先说说刁哥的新电影。”
刁一男乐了，“还是先听贾哥的吧，我也很感兴趣，是那个世界之窗的电影吗？”
吕文傻了，世界之窗，那不是一个景点吗？
让他没想到的是，贾科长的新电影还真和世界之窗有点关系。
也和戛纳有点关系。
当时贾科长带着他的女神赵韬从戛纳回来，先到香港，然后借道深圳，再回北京，大概是这么个路线。
赵韬是学跳舞的，毕业以后就被分配到了深圳世界之窗担任舞蹈演员，然后就给了贾科长灵感，他准备写一部和世界之窗有关系的电影。
为此，他花了一个多月时间，独自一个人去深圳世界之窗公园和北京世界公园采风，现在算是采风归来。
吕文这才明白，为啥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他的消息……
“老贾，按你的意思，不是一点没写？那能叫没写完吗？”
贾科长也乐了，“没写不就是没写完吗？你别管，我写剧本快。”
吕文撇了撇嘴，这帮文艺片导演的话，要有选择地相信，不可不信，也不可尽信……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开机？”
“我准备冬天去深圳拍，春天再回北京。”
吕文一怔，“冬天？现在不就是冬天吗？”
“已经三月份了，算什么冬天？我说的是今年冬天。”
“靠！”
吕文麻了，贾科长这一竿子，一年时间过去了……
那他说的春天，岂不是明年春天？
“就是明年春天。”贾科长一点没觉得有问题，“反正我准备先给小刁当监制，然后等明年上院线。”
“上院线？就你？”
吕文差点没一口酒喷贾科长一脸，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劲了，“你也打算像娄叶似的，弄个人到台前？”
“弄个屁啊。”贾科长难得爆了一句粗口，“你不知道吗？我和老娄都要解禁了，他也可以自己署名了。”
“啊？啊！”
吕文一拍大腿，“你们联合上书的事有着落了？”
“怎么没有？当时领导都说了，给我们解禁，你不知道？”
“知道……”
这事吕文还真知道，也就是上个月，王晓帅和贾科长凑到了一起，琢磨怎么解禁，他们也是人，也要吃饭，虽然电影能卖海外版权，但要是能上映，不是能多赚点吗？
他们以后拍电影投资也能好拉一点，然后就有了第六代和领导们对话的事，史称第二次“七君子”事件。
第一次就是封杀他们……
王晓帅和贾科长也是想借媒体的东风，这段时间，媒体一直都在炒作电影分级的事，领导也颇为意动。
之前说过了，今年领导要大力发展电影市场，分级其实也在他们的考量范围之内。
不是喊口号，是真的考量，领导们单独约见了不少独立电影导演，听取他们的意见，后来干脆给王晓帅打了个电话，让他召集一些导演，开个扩大会议。
这个会议规模不算大，但含金量很高，电影局的局长，制片处处长和艺术片处处长全员出席，可以说这几个人掌握了这帮文艺片导演的命运，谈好了肯定对文艺电影大有裨益。
结果领导刚说完之前封杀的导演可以解禁，张宪民就跳了出来，把一封倡议书摔在了领导脸上。
张宪民不是导演，他是影评人和策展人，担任过很多电影节的评委，对独立电影非常支持，也演过一些。
这份倡议书大概意思就是用分级制度替换审查制度，把之前被封杀的作品都放出来，然后对文艺电影大力扶持。
要求虽然过分，但并不是不能商量。
问题在于，张宪民此举算是直接打了领导们的脸，人家好声好气地过来和你们谈判，结果你们威胁领导……
还在上面搞签名，弄万民表呢？
领导当即宣布终止会议，甚至有一位领导临走时还来了一句，“今天给你们解禁没问题，但你们很快就会被市场淘汰。”
相当于直接撕破脸了。
不过好处也有，反正贾科长和王晓帅算是解禁了。
贾科长就打算走正规流程拍摄一部电影，就是《世界》，那个和世界之窗有关的电影。
曾佳都听傻了，贾科长还想公映？真不怕领导给他们穿小鞋？
吕文摇摇头，他是过来人，知道领导还真没给他们穿小鞋，只要是没什么太大问题的电影，还真能公映。
只是人家说得也没毛病，不管未来中国电影市场如何繁荣，纯粹的文艺电影也很难通过票房收回成本。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观众不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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