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为止了。”
赤阳的话语在空旷的第七十五层空间回荡，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林昊缓缓站直身体，斩星剑斜指地面。左肩的伤口还在流血，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眼神冷冽如冰。
“星神殿的手，伸得真长。”林昊声音平静，“连陨星塔内，都要赶尽杀绝么？”
赤阳咧嘴一笑，手中浮现一柄赤红长刀，刀身燃烧着熊熊烈焰:“圣子说了，你身上的东西不该属于你。今日若你识相，主动交出源...那件东西，我可以给你一个体面的败局。否则...”
他眼中凶光一闪:“陨星塔内，生死自负。你‘意外’陨落在此，星辰阁也无话可说。”
林昊心下了然。星无涯果然察觉到了源星碎片，而且已经等不及试炼结束，直接在塔内就派人动手。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林昊淡淡道。
赤阳不再废话，长刀一振，整个人化作一道赤红流光，直扑林昊！刀光未至，灼热的气浪已扑面而来，将周围空气都炙烤得扭曲。
林昊瞳孔一缩。好快！这速度，比赵月强了不止一筹！
他不敢硬接，《星空幻身》施展开来，身形一分为三，向不同方向闪避。
“雕虫小技！”赤阳冷笑，长刀横扫，一道环形火焰刀芒扩散开来，覆盖全场！
三个“林昊”同时举剑格挡。
“噗噗——”
两道幻影被刀芒击碎。真身挡下了这一击，但也被震得倒退数步，左肩伤口崩开，鲜血染红衣襟。
“星神殿的《赤阳焚天诀》...”林昊眼神凝重。赤阳的修为是星河境中期，且在这个境界已经稳固多年，星力浑厚，刀法凶悍，绝非赵月那种刚突破的修士可比。
“不错，能挡我一刀。”赤阳眼中闪过讶异，但随即被轻蔑取代，“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他双手握刀，刀身烈焰暴涨，化作一条十丈长的火焰巨蟒，张开血盆大口咬向林昊！
这一刀，已经动用了真功夫。火焰巨蟒不仅温度极高，更蕴含着一种灼烧神魂的诡异力量，让林昊感到灵魂都在刺痛。
不能硬接！
林昊施展新创的《源星太虚剑》，剑光中融合了源星之力和空间感悟，试图以巧破力。
“叮叮叮！”
剑光与火焰巨蟒碰撞，爆发出密集的金铁交鸣声。林昊的剑法诡异莫测，总能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向巨蟒要害。但巨蟒的防御太强，剑光只能在它身上留下浅浅的伤痕，转眼就被火焰修复。
更麻烦的是，赤阳本人也动了。他身形如电，长刀配合火焰巨蟒，从两侧夹击林昊。
一时间，林昊陷入苦战。他左支右绌，险象环生。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最危险的一刀擦着脖颈而过，留下一条血线。
“噗！”
林昊胸口再中一刀，虽然有《星辰战体》护体，刀锋只入肉一寸，但那灼热的火属性星力却侵入经脉，疯狂破坏。
他吐血倒退，单膝跪地，斩星剑插入地面才稳住身形。
“就这？”赤阳收刀而立，居高临下地看着林昊，“我还以为能杀赵炎的人有多厉害，原来不过如此。”
林昊剧烈喘息，体内星力紊乱，火毒在经脉中肆虐。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不用赤阳动手，自己就会被火毒反噬而亡。
必须想办法破局...
他脑海中飞速思考。《源星太虚剑》虽然精妙，但终究是新创，还有很多缺陷。而且赤阳的《赤阳焚天诀》品阶不低，火焰属性又克制他的金属性星力...
等等，属性克制？
林昊眼睛忽然一亮。他想起《太虚星典》中的一句话:“太虚者，无形无相，包罗万象。身融虚空，则万法难沾...”
身融虚空...万法难沾...
他之前对这句话的理解，只是字面意思，认为是修炼到高深境界后的神通。但现在，在生死压力下，他忽然有了新的感悟。
虚空是什么？是空间，是万物存在的背景。火焰、寒冰、雷霆...所有属性之力，都是在虚空中存在、传播。
如果能真正融入虚空，与虚空一体，那么一切属性攻击，岂不都成了无根之萍？
这个念头一起，林昊感觉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点破了。
他闭上眼，开始回忆《太虚星典》的经文。那些原本晦涩难懂的字句，此刻在生死压力下，变得清晰起来。
“太虚无形，气之本体...其聚其散，变化之客形尔...”
“虚者，无碍也。无碍故能容万物，无碍故能通万法...”
赤阳见林昊闭目不动，以为他放弃了抵抗，狞笑道:“怎么，认命了？也好，我就给你个痛快！”
他再次举刀，火焰巨蟒重新凝聚，这一次更加凝实，连鳞片都清晰可见。这是他的杀招——“赤蟒吞日”！
巨蟒咆哮，带着焚灭一切的气势扑向林昊！
而林昊，依旧闭目。
就在巨蟒即将将他吞没的瞬间——
林昊睁眼了。
他的眼神变了。不再是之前的凌厉、战意，而是一种...空灵、浩瀚，仿佛能包容万物的深邃。
他缓缓抬起左手，对着扑来的火焰巨蟒，轻轻一按。
没有星力爆发，没有剑光闪烁。只是这么轻轻一按。
然后，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火焰巨蟒在距离林昊还有三尺时，忽然停滞了。不是被挡住，而是...仿佛陷入了泥沼，动作变得无比缓慢。更离奇的是，巨蟒身上的火焰开始消散，不是熄灭，而是如同水汽蒸发般，无声无息地融入周围空间。
短短三息，十丈长的火焰巨蟒，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赤阳目瞪口呆，握刀的手都在颤抖:“这...这是什么妖法？！”
林昊没有回答。他缓缓站起，身上那些伤口还在流血，但他的气息却变得飘渺不定，仿佛随时会从这个世界消失。
“原来如此...”林昊喃喃自语，“太虚真意，不是逃避，不是对抗，而是...包容。虚空包容万物，自然也包容一切攻击。”
他看向赤阳，眼神平静:“你的火焰，很强。但在太虚面前，不过是一缕烟气。”
“装神弄鬼！”赤阳怒吼，他不信邪，再次出刀。这一次，他动用了全力，甚至燃烧了一滴精血！
“赤阳焚天斩！”
一道百丈长的火焰刀芒撕裂空间，所过之处，连虚空都被灼烧得出现裂纹！这是能威胁到星河境后期的一击！
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刀，林昊依旧平静。他甚至收起了斩星剑，就那么站在原地。
刀芒临体的瞬间，林昊的身影忽然变得虚幻。不是残影，不是分身，而是真正的虚幻——仿佛他这个人，已经有一半融入了虚空。
刀芒穿过他的身体。
没有鲜血飞溅，没有惨叫响起。刀芒就这么穿了过去，然后在后方百丈处轰然爆炸，将那片空间炸得一片狼藉。
而林昊...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又抬头看向赤阳，眼中闪过一丝明悟:“身融虚空，万法难沾...原来是这样。”
赤阳彻底慌了。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手段！自己的全力一击，竟然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到？
“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赤阳声音发颤。
林昊没有回答。他重新握住斩星剑，一步踏出。
这一步，看似平常，但赤阳却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林昊明明只走了一步，却瞬间出现在他面前，仿佛空间被折叠了。
“太虚剑...第一式，虚空斩。”
林昊一剑刺出。
这一剑很慢，慢到赤阳能看清剑的每一个细节。但他却无法躲避，因为他感觉周围的空间在挤压他，将他锁定在原地。
“不——！”赤阳疯狂挣扎，燃烧所有星力，试图挣脱空间的束缚。
但没用。
斩星剑刺入他的胸膛。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鲜血飞溅。赤阳的身体如同破碎的镜子，出现无数裂纹，然后...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虚空中。
他死了。死得无声无息，连尸体都没留下。
林昊收剑，静静站立。他感受着体内新的变化——对《太虚星典》的领悟，已经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之前，他只是将《太虚星典》当作一门高深功法，用来辅助修炼和身法。但现在，他真正触摸到了“太虚”的真意。
那不是功法，不是星技，而是一种...境界，一种对空间、对虚空的本质理解。
“身融虚空，万法难沾...”林昊回味着刚才的状态，“虽然现在只能维持一瞬，而且消耗巨大，但...这确实是保命的神技。”
他检查自身，刚才那一剑，几乎抽干了他剩余的星力。而且强行融入虚空，对身体负荷极大，左肩的伤口再次崩开，鲜血淋漓。
“必须尽快疗伤。”林昊取出丹药服下，盘膝坐下。
半柱香后，他勉强恢复了一些星力，伤势也暂时稳住。但距离巅峰状态还差得远。
他看向通往第七十六层的楼梯。
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继续闯塔，但以现在的状态，遇到强敌必死无疑。二是暂时退出，等恢复后再来。
林昊几乎没有犹豫，选择了继续。
因为他知道，塔外此刻必然已经炸开了锅。赤阳之死，星神殿绝不会善罢甘休。如果他现在退出，星神殿的人很可能在塔外堵他。而在塔内，至少还有规则保护——试炼结束前，任何人不得在塔外对试炼者动手。
“继续往上，拖延时间。等到试炼结束，宗门前辈自然会护我周全。”林昊做出决定。
他踏上楼梯。
第七十六层，守关者是一位擅长灵魂攻击的星河境中期残影。林昊凭借刚领悟的太虚真意，勉强抵挡住灵魂攻击，苦战百招后险胜。
第七十七层，守关者是两位星河境初期的双胞胎残影，配合默契。林昊以伤换伤，付出右腿被刺穿的代价，将两人斩杀。
第七十八层，第七十九层...
当林昊踏入第八十层时，他已经浑身是血，几乎成了一个血人。身上的伤口多达二十余处，最严重的几处深可见骨。星力更是枯竭，连维持站立都困难。
但他眼中，却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第八十层，场景变了。不再是战斗空间，而是一片宁静的星空。星空中央，悬浮着一座白玉平台。平台上，盘坐着一名白发老者。
老者缓缓睁眼，目光落在林昊身上，闪过一丝讶异:“以你这状态，竟能闯到第八十层...不错。”
“前辈是？”林昊强撑着行礼。
“老夫是第八十层的守关者，也是...天机阁的‘引路人’。”老者微笑道，“能到此层者，皆有资格获得天机阁的一份馈赠。”
他抬手，三道光团浮现:“选一个吧。”
三个光团，分别是一枚玉简、一柄短剑、一瓶丹药。
林昊没有立刻选择，而是问道:“前辈，这些是...”
“玉简记载的是一门地阶中级星技《虚空遁》，乃我天机阁不传之秘。短剑是地阶低级星器‘破虚匕’，可撕裂空间。丹药是‘生生造化丹’，能修复一切伤势，补充全部星力，但一人一生只能服用一次。”老者解释道。
林昊几乎没有犹豫，选择了丹药。
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恢复状态。至于星技和星器，以后还有机会获得。
老者点头，将丹药瓶递给他:“明智的选择。服下吧，然后...你可以选择继续闯塔，或者就此退出。”
林昊打开瓶塞，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他倒出丹药——那是一枚龙眼大小、通体碧绿的丹药，表面有九道丹纹。
九纹灵丹！
林昊毫不犹豫服下。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温润的药力流淌全身。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他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深可见骨的伤痕也在迅速结痂、脱落。枯竭的星力如同干涸的河流遇到暴雨，迅速恢复，甚至比巅峰时期还要充盈！
短短十息，林昊恢复如初，甚至状态更胜从前！
“好丹药！”他由衷赞叹。
老者笑道:“生生造化丹，乃我天机阁镇阁之宝，自然不凡。现在，你如何选择？”
林昊握紧斩星剑，眼中战意重燃:“继续！”
“好！”老者眼中闪过赞许，“第八十一层到第八十九层，每一层都有守关者。第九十层...则是终极考验。去吧。”
林昊躬身行礼，踏上通往第八十一层的楼梯。
而此刻，塔外已经彻底沸腾。
光幕上，林昊的名字从第二十五位，一跃升至第十五位！更重要的是，他的名字后面，标注着“第八十层”！
“第八十层！林昊闯到第八十层了！”
“我的天，他从第七十五层直接冲到了第八十层！中间只用了半个时辰！”
“这速度...太可怕了！”
摇光峰主哈哈大笑:“看到没？老子就说这小子行！”
楚云天和厉无锋也露出笑容。星辰阁这次，真的要扬名了。
而星神殿那边，气氛却阴沉得可怕。赤阳的名字已经从光幕上消失了——这意味着，他死了。
“赤阳...死了？”星无涯眼神冰冷，“是谁杀了他？”
“从时间看，当时在第七十五层的只有...林昊。”冰心低声道。
星无涯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但那笑容冷得让人心寒:“好，很好。林昊...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他看向陨星塔，眼中杀机涌动:“等你出来...我会亲手取回源星碎片。”
塔内，林昊不知道外面的风暴。他只知道，自己必须继续往上。
因为每登上一层，他的排名就前进一位，获得宗门支持的可能性就大一分。
更重要的是...他有一种预感，在塔的更高层，或许有他需要的东西。
“母亲，等我。”
少年握剑，目光坚定，朝着塔顶，一步步攀登。
前方，是更强的对手，是更难的考验，是...通向救母之路的必经之途。
而他，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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