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上氤氲的雾气在晨光中缓缓流动，这个时间是琉璃城最为清冷的时候。昨夜的喧嚣已经褪去，营业的商铺也才支起招牌，商业街中早餐的香气开始弥漫。
西南临岸，垂柳轻拂水面，亭台楼阁点缀在湖边，在一片翠绿中若隐若现。
一道漆黑的裂隙突兀地划破晨雾，两道身影踉跄着跌出，打破这一方的宁静。
粉发少女双腿发软，不受控制地向前跌去，扶着亭中的石桌才稳住身形。她手指紧扣光滑的桌面，缓缓地坐在了石凳上。
这正是从幻梦境中逃出来的两人。桥灵儿眼中的世界天旋地转，那双巨大眼球带来的精神污染还没有完全消退。
栗照晚警惕地环顾四周，晨露从柳叶上滴落，在湖面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四周绿植茂密，一条青石板路消失在转角，鸟啼声与不知何处飘来的铜铃声交织在一起，一片安宁。
他们是来到琉璃城了？
确认安全后，栗照晚将紧攥的石符收回口袋，转头看向受影响最严重的桥灵儿。
少女上半身白色的制服沾上了灰尘，黑色的裙摆也被划了一个口子，粉色的长发凌乱，还有没有清理的木屑，狐耳无力地耷拉在发间。
栗照晚担心地问道：“桥前辈，你还好吗？现在需要我怎么做？”
他今天还是第一次来到这个神奇的城市，按照流程说还没有正式入职，不知道这边的处理程序，有什么事情只能问这位前辈。
桥灵儿摇摇头，早晨微凉的空气和熟悉的环境让她的精神迅速被安抚下来：“不用，只是还有些头晕，休息一会就好。”
湖面湿润的气息渐渐抚平了少女脑海中残留的嗡鸣，栗照晚安静地待在一边，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这种时候，只需要沉默就好了。
远远的，青石板路的尽头传来渐近的脚步声和对话声。
“这明明是你的工作，为什么还要带上我？”
“啊，你以为空间传送的能力是街边的大白菜吗？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这种不讲道理的能力除了你和那位，还有谁能办到？我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游戏主播，连个赶路的法诀都不会一个，赶时间的事情不带你带谁？”
另一个声音好似被说服了，带着迟疑问道：“你算的位置没错吗？这里明明什么都没有。”
“我单知道蛇视力不好，你当蛇当久了真瞎了？还是说你被那人养废了？”
这个充满了困意的声音攻击性极强，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有睡醒就被叫来工作的怨念。
栗照晚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墨绿色恐龙连体睡衣的年轻人出现在视野中。那人的脑袋藏在恐龙张开的大嘴中，头顶趴着条小白蛇，脸上的黑眼圈重得让人没有办法忽视，看起来在下一秒就要猝死似的。
又一个带着蛇的怪人，这难道是琉璃城的什么流行款式吗？
栗照晚不由得想起让他们先走，现在还留在幻梦境独自面对怪物的那位支援者，也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如何。
桥灵儿的狐耳竖起，支起身看着向他们走来的人。看样子，这位颓废的年轻人的目的是他们。栗照晚瞥了眼桥灵儿的制服，在琉璃城，这身装扮应该足够证明身份，希望来的不是麻烦。
“武装部五小队？”来人在三步外站定，打了个哈欠，“红延年，临时顾问。”
他从恐龙短小的手中掏出手机，将临时授权的电子证件展示给两人。桥灵儿拿出手机验证后立刻起身，制服上的木渣随着动作落下。
“红顾问，请指示下一步行动。”
少女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活力，除了脸色还有些苍白，看起来精神十足。
“你们原地待命，我进去一趟。” 红延年的视线从栗照晚身上一扫而过，随后对头顶上的那只蛇道，“二狗，开个门。”
“叫我阿斯瓦德！”
小白蛇不满地吐着信子，却还是乖乖地开启通道。秦念还在幻梦境中等着他们，要是它因为一个称呼耽搁了时间，红延年一定会拿这件事情大做文章。
晨雾被无形的力量搅动，形成一个旋涡状的通道。
“我看他们叫你二狗你不是挺爱听的吗？”
没有听到这只白蛇接下来的反驳，穿着恐龙睡衣的顾问消失在通道中。桥灵儿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刚刚强撑起来的精神消失不见，又瘫坐回石凳上。
栗照晚收回视线，忍不住问道：“你们琉璃城的人，都这么……奇特吗？”
“也没有很怪啊？”桥灵儿的狐耳轻轻抖动，对这些都见怪不怪，“比起外界，我们这里的妖怪和鬼比较多，大家都有各自的习性，相互谅解一下。”
不过刚刚的那位顾问怎么看都是人类吧？栗照晚转念一想，在妖魔鬼怪聚集的地方，出现几个怪人似乎也合情合理。
刻板印象直接拉满。
等待不过几分钟，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是武装部五队成员，秦念，两位应该就是桥灵儿和栗照晚了？”
最先听见的是声音，栗照晚猛地扭头，顺着声音看去，才发现身边莫名其妙的又多出来了一个人。和第一次出场的时候相同，没有任何预兆，出现得令人防不胜防。
桥灵儿被突然的声响吓得从座位上飞起，耳朵上的绒毛炸开，就差对着秦念哈气了。脑袋立刻反应过来来者的身份，少女盯着来人的眼睛，又局促地收起戒备，不好意思道：“抱歉，是我太紧张了。”
“没关系。”
秦念笑得眉眼弯弯，在晨光下，两人才发现这位支援者看起来年龄不大，一身气质让人感觉起来很好相处。
比起栗照晚在幻梦境中匆匆看到的凌厉、极其危险的一面，如果忽视他身上用不善的目光打量两人的黑蛇，现在的秦念无害的比他都像大学生。
秦念看向两位不知道是倒霉还是幸运的队员，道：“关于刚才遇见的情况，我们先回总部复职，桥灵儿的情况还需要观察。”
“那刚才那位顾问……”
“他办完事自然知道回去。”
秦念轻描淡写地带过，他可不想留在这里，被有起床气的人无差别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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