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又落了下来。
这一下劈在护墙外面,炸出一道裂缝。黑火一下子被压了回去,缩进地里。陈默左手一沉,八枚骨戒都在抖,掌心火辣辣地疼。他没松手,手指捏得发白,牙咬得紧紧的,硬扛着那股力量。
阿渔还在他怀里,脸贴着他胸口,呼吸很弱,几乎感觉不到。她耳后的伤结了层薄冰,血是止住了,可皮肤已经开始发青。苏弦坐在三步远的地方,背挺得很直,额头上冒着冷汗。那根插进他脊椎的骨梁,正和天上的雷云一起震动,每震一次,他的身体就跟着抖一下。
陈默低头看自己的左手。
那片从天上飘下来的符文还留在中间那枚骨戒上,像灰烬留下的痕迹。它不动,也不散,就那么贴着。刚才,它让戒指传出一句话——“律……坏了。”
不是警告,也不是吓人。
更像是一句确认。
他知道不对劲。天地的规则出了问题,而这块符文,好像本来就是骨戒的一部分。他试着用灵气碰它,刚放出一点气流,戒指猛地反弹,整条手臂都麻了。
不能再硬来了。
他闭上眼,不再想控制,而是把心神沉进去。焚天骨狱领域在体内展开,不是为了打架,是为了包住左手,把八枚骨戒全都裹在里面。他不再把它当武器,而是当成一扇门——一扇要用心里的声音去敲才能开的门。
就在心神碰到戒指的一瞬间,变了。
原本漆黑的戒面开始透出光,裂缝里钻出细小的火丝,不是黑火,也不是白焰,是一种近乎透明的光。那片符文在戒面上慢慢转,像是找到了位置,一点点嵌进其他七枚戒指围成的圈里。
一幅画面出现在他脑子里。
不是战场正面,也不是阵眼中心。
是一条没见过的路。
它绕过八大域主守着的核心,顺着地下流动的地脉,沿着九溟龙脊断裂的地方往上走,最后通向血阵后方的一道裂口。那里没人守,也没符文拦,因为谁都没想过——那本该是死路,只有规则崩了才会出现这种空隙。
现在,它是唯一的入口。
陈默睁开眼。
他懂了。
这条路没法用普通方法走。必须趁着天地规则裂开的瞬间,从“律之隙”里穿过去。只要差一点,就会被乱流撕碎。但它确实存在,而且只有骨戒能看见。
他低头看阿渔。
她还在昏着,但手指轻轻动了一下。他记得她说过,龙族对地脉特别敏感。就算现在醒不来,只要让她记住这条路,等时候到了,也许能靠血脉本能指方向。
他用右手擦掉嘴角的血,蘸着血在她掌心一笔一笔画出那条路。动作很慢,每一笔都划进肉里。画完后,他握住她的手,把那些痕迹按实。
“你要是听得见,就记住它。”他说。
声音很小,差点被雷声盖住。
但他知道,她会懂。
他转头看苏弦。
盲琴师还是闭着眼,脸色苍白,十根手指早就废了,连动一下都难。但刚才那一道转折的雷说明,他还能借骨梁引一次天雷,说不定还能有第二次。要想走这条路,就得有人用琴音对准“律隙”的节奏,不然谁都进不去。
陈默用斩虚剑尖在地上划了几道线——那是符文的样子,也是路上的关键点。他没说话,只是把剑停在那里,等着回应。
过了几秒。
苏弦轻轻点了点头。
动作很小,几乎看不出来。
但陈默看到了。
他们说好了。
不用喊口号,也不用动员。现在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等雷暴把规则撕得更大,等那条路完全成形,等阿渔哪怕只醒一会儿,等苏弦攒够力气弹出那一声。
再撑一会就行。
护墙又晃了。
一道雷斜着打来,击中右边,黑火当场断了一截。陈默左手一紧,骨戒烫得厉害,立刻催动焚天骨狱,把剩下的力气灌进去,重新接上火线。这一下耗得太多,胸口像被砸了一拳,喉咙发甜,他把血咽了下去。
他抬头看天。
雷云中间的黑洞越来越大。里面的符文不断碎掉又重组,越来越多往下落。有的落在地上,烧着石头;有的粘在兵器上,铁器马上生锈。整个世界快要垮了。
他知道时间不多了。
他举起八枚骨戒。
黑火从戒指喷出来,在空中连成一条弯弯曲曲的线。不长,也不亮,但在满天雷光里,看得清清楚楚。那是那条路的影子,是唯一能认出来的指引。
影子只出现了三秒。
然后就没了。
但已经够了。
岩巨人躲在两块大石头之间,慢慢抬起头。他看到了那道火线的方向,虽然不明白意思,但记住了。风语者首领趴在断墙后面,盯着那个位置很久,慢慢握紧了弓。远处还有几个散修,本来只想逃命,现在也停下脚步,看向中心。
他们不知道那是什么。
但他们知道,那个人还没倒。
他还站着,还在想办法。
陈默放下手。
骨戒回到掌心,比之前更烫。他清楚接下来更难。阿渔随时可能断气,苏弦撑不了第三次出手,他自己也快到极限。但他不能停。
他低头看阿渔掌心。
血画的痕迹还在,被他紧紧握着,一点没花。
他右手握住斩虚剑。
剑柄沾了血,有点滑。
他用力抓紧,手指发白。
护墙外,雷光又聚了起来。
一道暗紫色的光在云层深处闪了闪。
下一击,随时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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