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千里之外的上海。
与望舒市的冰封千里截然不同,这里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海洋。
“金熊猫”总厂,红旗招展,人声鼎沸。
国内第一条引进自日本的彩电生产线,和第一条无霜冰箱生产线,今天正式宣告落成投产。
盛大的新闻发布会,吸引了全国几乎所有的主流媒体。
无数的闪光灯汇聚在主席台上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身上。
总工程师,张建国。
“今天,是一个足以载入史册的日子!”
张建国面对着台下无数狂热的面孔,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一个时代。
“我们金熊猫,用引进、吸收、再创新的方式,为我们伟大的祖国,带来了第一台真正意义上的国产彩色电视机!带来了第一台彻底告别手动除霜的无霜电冰箱!”
“这,是民族家电工业的曙光!”
台下,雷鸣般的掌声几乎要掀翻整个厂房的屋顶。
“有人问我,金熊猫的未来是什么?”
张建国抬高了下巴,一种舍我其谁的骄傲溢于言表。
“我的回答是,金熊猫没有未来,因为,我们就是未来!”
“我们将带领全中国的家庭,提前二十年,进入电气化的幸福时代!”
这番豪言壮语,通过报纸和电波,瞬间传遍了大江南北。
无数的订单如同雪片一般,从全国各地的供销系统、大型国营单位飞向上海,几乎将金熊猫的厂长办公室彻底淹没。
所有人都坚信,一个属于“金熊猫”的家电王朝,已经冉冉升起。
……
而在遥远的北国。
望舒市,工业区,特种材料研究所。
这里没有鲜花和掌声,只有一片冰冷到极致的肃静。
气氛压抑得仿佛空气都凝固了。
身穿白色研究服的苏云,已经连续七十二个小时没有合眼,一双漂亮的杏仁眼里布满了血丝。
在她面前,是一座刚刚熄火的高纯度真空冶炼炉。
所有研究员都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着炉口。
成败,在此一举。
根据王昊给的那份“天书”,制造那种超越时代的“荫罩板”,需要一种配方和工艺都极其苛刻的特种殷钢合金。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开炉。”
苏云吐出两个字,干涩的嘴唇裂开了一道细小的口子。
机械臂缓缓探入,夹出了一块尚在散发着暗红色光芒的金属锭。
检测仪器探头精准地落在金属锭表面。
所有人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屏幕上,一行行复杂的数据开始疯狂跳动。
热膨胀系数……0.1x10??\/c!
当这个数字最终定格时,整个实验室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狂喜!
“成功了!”
“天呐!我们真的做到了!这个数据,比日本最好的材料还要低一个数量级!”
“这简直是材料学上的奇迹!”
苏云紧绷的身体终于松弛下来,一股巨大的疲惫感和满足感同时涌上。
她看着那块完美的合金,轻轻笑了起来。
军火库里,最关键的弹药,有了。
与此同时。
隔壁的精密制造车间,同样在上演着冰与火的交响。
秦雪茹穿着一身紧身的蓝色工装,平日里温婉知性的气质被一种极致的专注和锋利所取代。
她像一个最顶尖的外科医生,正在进行一台最精密的手术。
在她面前的工作台上,静静躺着一个结构复杂到令人头皮发麻的金属造物。
无级变频压缩机。
这同样是那份“天书”里的产物。
“所有管路连接完毕。”
“压力测试正常。”
“电路系统自检通过。”
“准备进行首次启动测试。”
秦雪茹的指令清晰而冷静,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整个车间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撤离到了安全区域,只留下秦雪茹一人,站在启动按钮前。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按了下去。
预想中的轰鸣声,没有出现。
什么都没有发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一个年轻的技术员忍不住小声问:“秦……秦院长,是不是……失败了?”
秦雪茹没有回头,只是指了指旁边连接着压缩机的功率检测仪。
只见仪器屏幕上,代表着功率的曲线,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平滑姿态,缓缓向上攀升。
而整个车间里,安静到只能听到人们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它在运转!
它正在以一种完全超乎常理的方式,安静、平稳、高效地运转!
“把我们从日本搞来的那台最新款样机,开到最大功率。”秦雪茹冷冷地命令道。
很快,隔壁的测试间传来一阵熟悉的、令人烦躁的“嗡嗡”声。
噪音检测仪的指针,瞬间飙升到了一个刺眼的红色区域。
“我们的数据呢?”
“报告秦院长!能效比……能效比是日立样机的3.2倍!噪音……噪音不到他们的十分之一!”
轰!
整个车间的人,脑子都炸了。
这哪里是超越?
这是碾压!
这是来自另一个维度的降维打击!
秦雪茹的嘴角,终于勾起一抹骄傲的弧度。
很好,军火库里最锋利的刺刀,也已经磨好了。
最后的时刻到来了。
当苏云团队制造出的微米级精度的“荫罩板”,与秦雪茹团队制造出的“无级变频压缩机”相结合,被组装进一台临时拼凑起来的测试机里。
所有人都知道,审判的时刻到了。
显像管被点亮的那一刻。
整个昏暗的实验室,被一片前所未见的、纯粹而饱满的光芒所照亮。
屏幕上,是一段最简单的风景纪录片。
但那天空的蓝,蓝得让人心醉,仿佛能洗涤灵魂。
那草地的绿,绿得生机勃勃,仿佛能闻到青草的芬芳。
那花朵的红,红得娇艳欲滴,仿佛就在眼前绽放。
“我的妈呀……”
一个老技术员,看着屏幕上的一滴露珠,从叶片上滚落,那晶莹剔透的质感,那清晰无比的细节,让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接住它。
“这……这是电视?这他妈的是窗户吧!”
“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了一个新世界!”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呆了,他们感觉自己的认知正在被彻底重塑。
苏云和秦雪茹,两位平日里王不见王的女王,此刻并肩而立。
她们看着彼此脸上同样的震撼与骄傲,相视一笑。
王昊的“军火”,已经准备就绪。
弹已上膛。
只等那个男人一声令下,便要让这个世界,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绝望。
两位女王联袂,带着那份足以颠覆整个行业的测试报告,来到了王昊的家。
她们满怀激动地推开门。
却看到她们那位伟大的“国王”,正四仰八叉地瘫在沙发上。
苏婉正剥了一颗晶莹的葡萄,温柔地喂到他嘴里。
“嗯……这个甜。”
王昊懒洋洋地评价了一句。
秦雪茹和苏云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的一丝无奈。
她们走上前,将报告递了过去。
“老板,成功了!所有技术难关全部攻克,性能……全面超越!”秦雪茹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王昊连报告都懒得翻,只是从沙发上坐起来一点点,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
然后,他问。
“那我的三件套什么时候能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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