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平静！
不！
不是平静。
陈凡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他居然在笑？
只是笑的时候，脸上的肉在不自觉的发抖！
陈凡眉头紧皱。
“你......”
微微犹豫，陈凡还是开口道：“为什么？”
李川沉默着。
陈凡道：“停车！”
李川一愣，随即调转方向把车停在路边。
陈凡打开车门走了下去，李川看着陈凡的背影，略带迷茫。
进入一家超市，陈凡买了点东西提着走了出来。
关上车门，陈凡把水递了过去。
“喝点！”
李川笑着接住。
“谢谢陈总！”
陈凡道：“找个公园把车停下休息休息！”
李川点头，开车来到一处附近的公园内停在了树荫下。
陈凡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魔方，新的。
打乱之后递给李川。
“我看你那个旧了，我打乱了，你玩吧！”
李川微微侧面，伸手接住道：“陈总，你是个好人。”
陈凡嗤笑道：“好人？”
李川点头。
“但好人很多时候没好报！”
陈凡又无语了，喝了口水，他继续道：“能继续聊聊吗？”
李川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喝了口水，这才点头。
陈凡皱眉道：“你为什么杀他们？”
李川一愣。
“他们？”
陈凡道：“你的监护人。也就是你的父母。”
李川摇头。
“他不是我父母，他是我养父。”
陈凡诧异道：“养父？那你亲生父母呢？”
李川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我只记得，很小的时候就被一个女人带上了车。”
“路上的风景很美，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我只知道，几天后的路上有很多羊！”
“还有大黑狗，很多。后来知道那些狗叫藏獒。”
陈凡侧目，这听起来怎么像是被拐卖了？
“我被卖了！”
这是李川自己得到的答案。
“我不知道自己原来的家在什么地方，我只知道，后来那个地方在天山下。”
“买我的是当地人，家里养了很多羊，还有牦牛。养了几只大藏獒，很威风！”
李川在回忆，可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下来，魔方在他手上快速转动。
“从我真正记事开始，我就没什么朋友，最好的朋友就是一只小藏獒，我给它取名叫巴勒。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就好像这两个字在我记忆里。”
“我原来有个养母，她个子不高，很黑。每天都穿着很厚的袍子。她对我很好，但我养父对她很不好，每次喝酒之后就打她，终于有一天，他没控制住，当着我的面一棍子打死了我养母！”
陈凡皱眉。
这个世界上真有这种恶毒的人吗？
之前他不相信，但见识过杨邵华这种人后，陈凡相信了！
这个世界上，什么人都可能出现，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不存在的！
“我记得那是我被卖过去的第四年！”
李川把魔方复原之后递给了陈凡。
陈凡微微一愣。
这么快？
接住之后陈凡快速的扭动。
彻底记不住之后，才把魔方重新递给李川。
李川笑道：“谢谢！”
接住之后，他继续玩，继续说！
“他把我养母丢出去了，我记得很清楚，那晚月亮很大，他赶着车，带着我和我养母。车里都是血，我看着我养母变形的脸和脑袋，趁我养父不注意，想把她的眼睛合上了。”
“我合了好几次，大概有七次吧，才合上！”
李川好像只有在玩魔方的时候情绪才能稳定下来。
脸上的表情很平淡。
他继续道：“他把我养母丢在山上，我听见了狼嚎，但只能跟着我养父回去。”
“没了我养母，他就开始打我。”
“把我扔出去，让我和羊和狗住在一起。”
“那里有狼，很多狼！”
“晚上狼来了，养父的房间关着灯，一点动静都没有。巴勒冲出去了，没回来。”
“第二天，养父把巴勒的头找了回来。我没朋友了，养父继续打我。”
“又过了几天夜里，狼又来了。”
“我跟着其他狗离开了家，我找到了狼，我拿着刀跟着那些藏獒和狼对峙，撕咬。我发现我喜欢那种感觉，就...快被狼撕碎的感觉。”
说着，李川抬头笑了笑，伸手掀开衣服，露出了肚子上狰狞的伤疤。
“狼撕破了我的肚子，但我也撕烂了狼的脖子。”
“狼死了，我没死。但我觉得我好像快死了，我养父去了。他把我带回去，给我肚子里塞东西，反正我又活了！”
“但还是一样，他喝酒打我，我没住过房间，一直和羊住在一起！”
李川把魔方再次递给陈凡，陈凡诧异道：“你玩的挺好。”
李川摇头。
“我不知道，我小时候捡到这东西，觉得挺有意思就一直玩。”
陈凡把魔方打乱第三次交给他。
李川玩着魔方，继续说自己的故事。
“我记得，那是我被卖过去的第十四年，我不知道我多大，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我多大！”
“草原上的日子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换地方，好像当初要进行什么改革，反正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村子。”
“我跟着我养父定居了下来。就在村子里，我以为生活改变了，但没有。”
“他喝酒，打我，打完我继续喝酒。日复一日，没有尽头。”
“直到有一天，我受不了了。趁着他喝多了在睡觉，我拿着斧子砍了他的脖子。我砍得很准，我知道砍什么地方最简单最致命，杀狼的时候我也是这样！”
“我把他头剁了下来拿出去给别人，可......”
李川突然笑了，笑的让人毛骨悚然，笑的陈凡身上起鸡皮疙瘩。
魔方也不玩了，李川回头看着陈凡，脸色诡异的笑着道：“可那些人居然说我有病？”
“说我杀了我亲爹，说我连畜生都不如，我连一头羊都不如！”
“他们把我抓了起来，然后把我送到监狱里。有人来问我问题，给我结论说我有妄想症和狂躁症！”
“没关系，我有病，但他们却放了我，哈哈哈，他们怪我有病，却又放了我？”
“但我回不去了，他们把我家的羊都卖了，连狗也都卖了！”
“我没地方去，就只能顺着大路走。一直走，路上有人问我去哪儿，我也不知道啊！”
“反正走到哪儿算哪儿！”
“后来，大概是七年前吧，我到了海边，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大海，比草原更宽阔，更大！”
“但这不是我最兴奋的！”
看着陈凡，李川几乎要从前面冲过来。
他双手拉着靠背，激动地浑身颤抖，眼神透露出红光。
“陈总，陈总！”
“你猜猜，你猜猜我除了看见大海，我还看到了什么？”
“哈哈哈，我，我，我看到了......”
李川压低了声音，拉长了声线，一字一顿道：“我看见，卖我的那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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