汜水西岸的晨雾刚被阳光撕开一道裂口，韩信的铁骑已在高地上列好了冲锋的阵型。望楼上传来斥候的高声禀报：“将军！刘邦后卫营阵型乱了！左翼的民夫开始往后缩，右翼的步兵和他们吵起来了！”
韩信勒住胯下白马，银甲在晨光中泛着冷光。他举起手中的长戟，戟尖直指河岸边混乱的人群——那里，刘邦的后卫营正像一群被惊散的鸟雀，有的士兵还在徒劳地拖拽槐木搭建浮桥，有的则围着倒地哀嚎的同伴手足无措，更有甚者已经扔下武器，蹲在地上抱着头，连抬头看一眼高地的勇气都没有。
“时机到了。”韩信的声音透过铁甲传出来，带着金属的质感，“吹号！左翼铁骑沿土坡俯冲，右翼弓兵压制河岸边的弓箭手，中路随我直插他们的指挥台！”
“呜——呜——呜——”
冲锋号声陡然响起，像一头巨兽在河畔嘶吼。高地上的三万铁骑同时发力，战马齐声嘶鸣，四蹄踏得黄土飞扬，卷起的烟尘遮天蔽日，竟比刚才的晨雾还要浓重。
左翼的五千铁骑率先冲下土坡，马蹄声震得地面发颤，他们手中的环首刀在阳光下连成一片雪亮的光带，远远望去，像一道黑色的洪流裹挟着闪电，朝着刘邦后卫营的左翼碾压过去。那里是刚征召的民夫组成的队伍，本就没经过像样的训练，此刻见铁骑冲来，吓得魂飞魄散，有人扔下手里的绳索就往河边跑，有人直接瘫在地上装死，整个左翼瞬间成了一盘散沙。
“拦住他们！给我拦住！”张平捂着流血的胳膊，在指挥台上嘶吼。他身边的亲兵想举盾抵抗，可刚举起盾牌，就被疾驰而来的铁骑撞得人仰马翻，盾牌“哐当”一声裂成两半，人也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出去，重重砸在浮桥的槐木上。
中路的韩信一马当先，长戟横扫，将迎面冲来的两个步兵连人带矛挑飞。他身后的铁骑如同锋利的箭头，顺着指挥台与浮桥之间的空隙猛插进去，硬生生将刘邦的后卫营劈成了两半。长戟刺穿甲胄的闷响、刀砍骨头的脆响、战马的嘶鸣、士兵的惨叫……瞬间填满了整个河岸。
右翼的弓兵则在坡顶搭弓射箭，密集的箭矢像雨点般落在河岸边，专门压制刘邦军仅有的那几十名弓箭手。那些弓箭手刚搭好箭，就被射穿了手腕，弓掉在地上，鲜血顺着指缝淌进泥土里。失去了远程掩护，刘邦的后卫营彻底成了待宰的羔羊，只能眼睁睁看着铁骑在人群中纵横驰骋。
“往浮桥跑！快上桥！”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溃散的士兵们像找到了救命稻草，疯了似的冲向那座刚搭了一半的浮桥。槐木搭建的桥面本就不稳，被这么多人一踩，立刻发出“咯吱咯吱”的呻吟，几个跑在前面的士兵脚下一滑，直接掉进了冰冷的汜水，在水里扑腾了几下就没了动静。
可后面的人哪里顾得上这些，他们只知道，离铁骑越远越安全，哪怕前面是湍急的河水。张平也被裹挟在人流中往浮桥挪，他的胳膊还在流血，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但他死死盯着对岸——那里，刘邦的主力正在加速渡河，岸边的木船越来越少，他知道，自己必须撑到最后一艘船离开，哪怕只剩一口气。
“放火箭！烧了浮桥！”韩信的声音再次响起。
坡顶的弓兵立刻换上火箭，硫磺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随着一声令下，数十支火箭拖着长长的火尾飞向浮桥，落在沾满水汽的芦苇捆上。起初只是冒起黑烟，可很快，干燥的槐木就被引燃，火焰“腾”地一下窜起来，顺着风势蔓延，转眼就将半座浮桥变成了火海。
“完了……”张平看着燃烧的浮桥，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水里。跑在前面的士兵被大火拦住去路，想回头又被后面的人推着，只能在火桥边哭嚎，有的甚至直接跳进了汜水，却被湍急的水流卷向了下游。
铁骑的冲锋还在继续。韩信的长戟每一次挥舞，都伴随着惨叫与飞溅的鲜血，他的白马身上已经溅满了红，却依旧迈着稳健的步伐，将溃散的士兵一点点往河岸的死角挤压。左翼的铁骑已经绕到了河岸的另一侧，切断了刘邦后卫营最后一丝退往上游渡口的希望。
半个时辰后，冲锋号声变成了收兵号。
三万铁骑在河岸边列成整齐的队形，马蹄下的土地已经被鲜血浸透，变得泥泞不堪。刘邦的后卫营彻底溃散了——有的士兵跪在地上投降，被铁骑用绳索捆成一串；有的还在水里挣扎，却被冰冷的河水冻得失去了力气；剩下的则蜷缩在岸边的芦苇丛里，大气都不敢喘。
浮桥的火焰还在燃烧，浓烟滚滚，映红了半边天。对岸的刘邦主力显然也看到了这边的火光，渡河的速度更快了，可他们终究没能等来后卫营的掩护，只能眼睁睁看着浮桥化为灰烬，看着自己的后路被彻底斩断。
韩信勒马立于河岸，长戟拄在地上，戟尖滴下的血珠在脚下汇成一小滩。他望着对岸越来越远的刘邦主力，又看了看身边被俘虏的士兵，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传信给主公，”他对身边的传令兵说，“后卫营已溃，浮桥已焚，刘邦主力已成瓮中之鳖。”
传令兵领命而去，马蹄声在寂静下来的河岸上显得格外清晰。阳光升到半空，照在韩信的银甲上，反射出刺眼的光，也照亮了河岸边狼藉的战场——折断的兵器、散落的头盔、烧焦的槐木，还有那些在风中微微颤动的芦苇，都在无声地诉说着这场突袭的惨烈。
铁骑们沉默地站着，没有欢呼，只有战马偶尔的嘶鸣。他们知道，这只是开始，真正的合围，还在后面。但至少此刻，他们已经牢牢扼住了刘邦的咽喉，让这场追逐战，朝着既定的结局，迈出了最关键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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