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地的晨光带着湿润的暖意，漫过校场的旌旗，落在中军大帐的案几上。赵信铺开一卷楚地全图，指尖划过标记着“百越”的空白地带，那里将是下一场征战的疆场。帐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中枢派来的使者已立于帐外，甲胄上的霜花在晨光中闪着冷光。
“张使者一路辛苦，请进。”赵信转身相迎，帐内炭盆燃得正旺，驱散了清晨的寒气。案几上早已摆好三样东西：一本厚厚的《楚地整军录》，一份折叠整齐的《军备清单》，还有一卷用红绳捆着的《楚地治理后续规划》。
使者拱手落座，目光扫过案几，开门见山：“赵将军，陛下命属下前来查看楚地整军进度，顺便带回百越前线的最新动向。”
赵信拿起《楚地整军录》，指尖点在“军队编制”一页：“启禀使者，楚地现有兵力八千，分为前、中、后三军。前军由陈武校尉统领，多为熟悉山地作战的老兵，配备改良弩箭与藤甲；中军是主力，由李锐校尉带领，携带轻便投石机与飞梯；后军负责辎重，王勇校尉主理，已备足三个月粮草与防瘴药材。”他顿了顿，翻开“训练成效”栏，“每日辰时练队列，午时练格斗，酉时沙盘推演，将士们已能熟练配合，山地攀爬、丛林潜伏等科目均已达标。”
使者接过册子，逐页翻看，不时在重点处勾画。看到“新兵石勇半月内箭术精进，能百步穿杨”时，忍不住点头：“楚地果然卧虎藏龙。”
“军备方面，请使者过目。”赵信递上《军备清单》，墨迹未干的字迹透着严谨，“新造长枪三千支，枪头淬过防锈药水；短刀五千把，刀柄缠有防滑藤条；轻便铠甲一千五百副，重量较旧甲减轻三成，却能防箭矢与短刃。防蛇药膏熬制了八百罐，解瘴药液两千筒，足够全军使用半年。”他指着清单末尾的“特殊器械”栏，“还有三十架可拆卸投石机，拆开后用骡马就能运输；五十具飞梯，藤条踏板经水泡测试，承重可达四人同时攀爬。”
使者指尖在“投石机”字样上停驻：“这些器械在百越山地能用得上？”
“请使者放心。”赵信走到沙盘旁，拿起木杆指向代表黑风寨的小旗，“前日已派斥候实地勘察，百越山地虽陡峭，但这些器械拆解后可沿山涧运输，组装只需半个时辰。飞梯更是专为悬崖设计，藤条韧性极好，试过从三丈高崖垂下，晃动幅度不超过一尺。”
待使者将清单收好，赵信才展开最后一卷《楚地治理后续规划》：“楚地稳固，方能无后顾之忧。属下已安排副手周明负责地方事务，重点推进三项事：其一，修缮江汉水渠，保证春耕灌溉，现已完成总工程的七成；其二，扩建粮仓，将新收粮食分类储存，防潮防虫，确保大军出征后，百姓有粮吃；其三，选拔乡勇维护地方治安，设‘民诉点’处理纠纷，不让琐事扰了军心。”
他指着规划中“民生保障”一栏：“已给孤寡老人发放冬衣，学堂也已开课，孩童们每日念书的声音，比任何安民告示都管用。百姓安，则楚地安；楚地安，大军才能安心往前冲。”
使者合上规划卷，目光变得郑重：“赵将军考虑周全。陛下最忧心的，就是大军出征后后方不稳，看来楚地已无此虞。”他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至于进军百越的具体时间，陛下的意思是，待春雨稍歇，约在三月中旬。战略方向以‘分化瓦解’为主——先联合归顺的百越部落，孤立黑风寨等顽抗势力，再逐个击破。”
赵信接过密信，指尖触到蜡封的温度，沉声应道：“属下明白。分化之策，与楚地推演结果不谋而合。”
“既如此，需敲定联络机制，确保前后方信息畅通。”使者取出一张驿站分布图，“楚地至京城共设十二处加急驿站，每处备三匹快马，换马不换人。楚地每五日需向中枢递一份简报，写明兵力损耗、粮草剩余与敌军动向；中枢有军令或补给调度，会以‘火漆红印’标记，驿站需在两日内送达。”
赵信让人取来笔墨，在分布图上圈出楚地境内的三处驿站：“这三处可增派两名驿卒，楚地多雨，马匹易打滑，多备些防滑马蹄铁。另外，属下建议在与百越交界的青枫岭设一处秘密联络点，派十名精锐伪装成药商，既能传递消息，又能侦查敌情。”
使者点头应允：“此计甚好，属下会将建议带回中枢。”
议事过半，帐外传来喧哗声。赵信掀开帐帘，见是一群士兵围着石勇，手里举着木雕的刀枪，正听他讲“半月前徒手搏蛇”的故事，笑声震得帐顶落灰。
“这是……”使者有些诧异。
“让将士们松快些。”赵信笑道，“连日训练辛苦，属下允许轮休探亲，今日轮到前军休整。有的士兵回家帮衬春耕，有的聚在一起玩些角力、投壶的游戏，石勇这小子，正把搏蛇的经历编成故事讲呢。”
他指着校场另一侧：“那边还有蹴鞠比赛，李锐校尉也下场了。战前绷得太紧容易断，松松弦，反而能蓄更多力。”
使者望去，果然见一群士兵围着蹴鞠奔跑，甲胄碰撞声与欢呼声混在一起，连晨光都染上了几分热闹。“赵将军深谙带兵之道。”使者感叹，“军心如此，何愁百越不平？”
午后，使者准备返程。赵信送至营门，递上一封亲笔信：“烦请使者带回给陛下。信中详述了楚地近况，另附百越部落分布图，标红处是需重点提防的势力。”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列队相送的士兵，“楚地八千将士，已磨利刀枪，备好行囊，只待中枢号令。三月中旬，定不负陛下所托。”
使者翻身上马，马蹄扬起尘土：“赵将军保重，京城静待捷报！”
望着使者远去的背影，赵信转身登上望楼。楚地的田野里，春耕的农夫弯腰插秧，孩童们在田埂上追逐；校场上，休完探亲假的士兵正扛着长枪归队，脸上带着妻儿缝制的平安符；远处的粮仓冒着炊烟，那是周明在指挥粮官晾晒新收的谷子。
风拂过旌旗，猎猎作响。赵信握紧腰间的佩剑，剑鞘上雕刻的“忠勇”二字在阳光下发烫。楚地已稳如磐石，只待中枢一声令下，这支磨砺已久的军队，便会像离弦之箭，直插百越腹地，用利刃与忠诚，为南疆划下一道安宁的疆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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